('巨大的愧疚感、懊悔、心痛,几乎要将他淹没。如果乔荆玉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了,他将永远被淹没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日日煎熬,永远怀念因他而死去的爱人。江博臣赶到的时候,骆海就像一座不会动的雕像,浑身僵硬,脸色苍白。江博臣差点以为这孩子吓傻了,儿子是不是已经…他一路赶过来,心里不知道有多着急,但是走到抢救室门口,看到骆海像是快要倒下的绝望神情,一时间竟不敢张口询问。可是骆海又出奇的冷静,逻辑清晰的讲述了事情经过,告诉他乔荆玉还在抢救。骆海的声音紧绷的像一根弦,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断。最后跟江博臣说:“叔叔,对不起,是我的错。”江博臣皱着眉听完,眉间的褶皱格外深,许久才一声叹息,“小骆,这不能怪你。”“他的情况,我最清楚不过,今天的事,我也在脑子里设想过无数次。”“这也是我和他妈妈最担心的。”骆海顿时有些迷茫,他不明白江博臣为什么这么说?好像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据他所知,乔荆玉是有先心病,可是先心病的治愈率很高,很多小孩在很小的时候就做手术,成年后基本与常人无异。乔荆玉也说过,他小时候做过手术,已经治好了。除非,乔荆玉对自己的情况也并不十分了解。骆海正要追问,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位医生走出来问:“谁是家属?”江博臣连忙走上前,“医生,我是他爸爸,我儿子怎么样了?”医生面色凝重,低声询问乔荆玉过往的病情,跟江博臣在抢救室外交谈起来。这样的画面实在太过压抑,骆海就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胃部痉挛、抽搐着隐隐作痛,让他紧张的想要干呕,他隐约听见他们提到“法洛氏四连症”“情况不好”“二次手术”“做好准备”的字眼。一瞬间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对先心病并非一无所知,在知道乔荆玉有先心病史的时候,他就专门查过资料,因此对“法四”并不陌生,这是一种复杂性先心病。复杂性先心病,严重的患者通过一次手术难以根治,需要几次手术才能治愈,甚至部分患者终身不能治愈,并且远期并发症较多。但法四的治愈率还是很高的…幸好…骆海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他曾经一瞥而过看到的法四治愈率、病后复发率、二次手术概率、国外文献报道的死亡率、国内最好的心外科手术死亡率…耳边的声音褪去,医生跟江博臣谈完,又转身进了抢救室。江博臣站在抢救室门前,许久才挪动脚步,走到长椅旁,坐在骆海身边。“叔叔,乔荆玉到底是什么病?”骆海仍不死心,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江博臣,他希望自己是听错了。“复杂性先心病,法洛氏四联症。”江博臣的回答打碎了他最后一丝期望。骆海闭了闭眼睛,嗓音沙哑,近乎无力,“他现在的情况,很差吗?”“不算好,需要二次手术。”江博臣说“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吗?”骆海问。江博臣苦笑,“他要是知道,哪里还能整天乐乐呵呵的。他只知道自己是先心病,不知道是复杂性先心病,我们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的活着。”“其实有很多人都能一次手术根治的,法四二次手术的概率并不算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孩子就那么倒霉,他投胎的时候运气太差了,第一次手术都过去十几年了,竟然又出现三尖瓣肺动脉大量反流、右室流出道再发狭窄。”江博臣捂住眼睛,不愿意让人看见他作为一个父亲的狼狈。他知道这种病是有一定复发概率的,但是过去十几年了,这些年都平安无事,他们也一直坚持复查、随访,他以为他的孩子终于可以像正常人那样了,前几次复查结果出现反流,医生也说问题不大,谁想到会恶化的这么快,还要再遭一次开胸手术的罪。夜晚的医院走廊里一片寂静。骆海面对江博臣,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一些安慰的话,但他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又或许他和江博臣一样,也很需要安慰。他的小鲸鱼,他的卷毛小狗,明明那么善良,那么美好,那么容易心软,为什么老天爷偏偏要给他一颗不健康的心脏。乔荆玉胸膛有开胸手术留下的伤疤,他是见过的,就是因为已经亲眼见过,所以更加不忍去想,冰冷的手术刀还要再次将那里划上一刀。江博臣平复好情绪,看了看手表,已经很晚了,“小骆,你回去休息吧。你明天还有考试,快回去睡一觉,这里有我就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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