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我听师父说过人、修行与天地的关系。既然天地有气、有灵韵,人也是天地的一份子,那么是不是也有呢?
“人从天地的变化中感悟大道,取天地灵韵修持自己,那么人的变化会反应在天地间也就不足为奇了。所谓金木水火土五气,以我猜想,和天地众多灵韵与五行五气一样,也不过是人用五行来命名人的五种气罢了,这五种气,恰好是人体反应在天地间的一些变化。就如天地的变化也会被有修为有道行有学识的人所捕知一样。可能人也不止这五种气。
“我不知这金木水火土五行五气究竟是什么、是对是错,但我曾听家乡附近的神医说,伤心其实不在心,肾亏其实不在肾,只不过是用一个名字来称呼它们罢了,目的是便于理解。因此知晓作用即可,无需深究那么多。”
林觉说着一顿,见无人开口,便又补一句:
“前辈在讲阴阳之前先讲五气,又在讲天地五气之前,先讲人的五气,想来也不是让我们知道人的五气究竟是什么,只是想劝我们,修行之前先要修心修性罢了。
“就如山下书中讲的一些故事,有些实在无需去论真假,分个明了,能对人有帮助,能给人借鉴,能催人向好,就已经是一本好书了。”
忘机子听到一半,眼睛便亮了几分,听到这里,终于收回了目光,再看林觉,不禁有些嫉妒又遗憾。
思索顷刻,也没有说林觉说得是对是错,只是对他说了一句:
“云鹤是有眼光的。”
别的小道士一听,哪里不知,这人的话起码得到了自家观主的肯定,此时虽然仍旧不断回头打量他们,窃窃私语,神情中却也多了些许敬意。
忘机子继续与众人讲道。
这下真讲天地五气,真讲阴阳了。
一讲就是将近一天。
林觉与小师妹本来是带了干粮的,不过中午仙源观为他们管了一顿饭,便也省了下来。
不用说,这里的饭菜虽然普通,却也比浮丘观好吃多了。
二人出道观时,太阳已西斜得厉害,于是脚步匆匆,沿着石阶下山,只见远处峭壁古松斜立,都被夕阳拉出影子,二人的影子也被拉到了悬崖下。
“啊!”
一只乌鸦飞过来,又为他们领路。
“师兄你说,为什么仙源观的小道士们总是看我们?”
“要叫道友。”
“道友!”
“他们是仙源观的,我们是浮丘观的,此前又不认识,第一次见,对我们有好奇心,有比较心,有排斥心,都是正常的。”
“哦……”
小师妹回答得倒是乖巧,随即又说:“忘机子道爷倒是不错,刚开始觉得很凶,中午还给我们吃饭。”
“我也觉得。”
“师兄你看,这种树长得花像是一个个小的吊着的钟,好小,还没有我的大拇指大,好可爱。”
“这就叫吊钟花。”
“吊钟花……师兄你听懂了吗?”
“懂了一些。”
“我怎么没有听懂。”
“不要着急,可能是太虚无缥缈了。实践教人才最好教,记住就是了,慢慢就懂了,我也只不过是比你先学习养气法的缘故罢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修炼、开始学师父那种法术呢?”
“不用急,应该快了。”
林觉也不是一个如此慵懒不着急的人,只是他从到浮丘观后,从观中老道与师兄们的态度中可以明显看出,他们并不是不想教自己二人,而是有着更完善的传道计划,这种计划自然比自己这种外行人想的合理得多。
“师兄你都会法术了!”
“小小遁术罢了。”
“很神奇呢!要是去城里庙会上,都会有人把你当成神仙了!”
“这如何能称作是神仙呢?”
“那什么是神仙?”
“自然逍遥自在、长生不老才是神仙。”
“……”
小师妹陷入思索,随即才说:
“那也是神仙!”
没等林觉回应,她便抬头看了看天,见天色已晚,便将手伸进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两个小瓶,递一个给林觉。
小瓶只有大拇指大小,看着十分可爱,林觉之前第一次见还好奇二师兄从哪搞来这么小的瓶子,似乎专门为一粒丹而制造的,后来才知,是擅长医术的五师兄做的,观中的碗碟瓷器几乎都是他做的。
“今天早晨走的时候,二师兄给了我们一人一粒神行丹,说是如果听完讲经太晚了,就吃一粒,早点回去吃饭,不要摸黑。”
说着她已低下头,拿着小瓷瓶在另一手掌心不断地敲,要把丹药倒出来,白嫩的掌心一下就被敲红了。
“不知道吃了是什么感觉!”
小姑娘的眼中满是好奇,有些兴奋,好像又有些忐忑。
倒出来后,便直直的盯着林觉,见他吞服下去,她才跟着把丹药送进嘴巴里。
“咕嘟……”
丹药下肚,立时便成灵韵。
林觉又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细细体味一下,只觉灵韵化成热流,从喉咙往下,到了胸腹,又一点点扩散至全身,双脚离得最远,是最后到达的地方。
轻轻往前迈出一步——
脚下温热而又木然发麻,不知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又不知身体怎么就变得这么轻,稍一用力就腾空而起,差点飞起来,一步跨出便是小半丈,差一点点就撞上前面的古松,或是再用力一些,还可能从古松擦肩而过,冲入悬崖。
身后却又传来叫声。
“啊呀……”
一道身影从旁边飞过。
林觉默默的一把抓住了她。
这小姑娘被拉下来,惊魂未定,却不尖叫,而是第一时间郑重的对他说:“师兄我还没告诉你,二师兄说了,吃完要先慢慢走动适应一下。”
“……”
片刻时间过后——
夕阳斜照奇峰古松,乌鸦在前领路,两人在山间腾挪,身轻如燕又脚下生风,有时甚至在松间穿行,脚踏在松枝上便足以跨过难行山路,只觉得惊心动魄心跳如雷,可吹着树梢的山风,撞开飘起的松针碎花,又觉得无比的自由惬意,奇妙难言。
若说什么是自由,也许这便是了。
若是什么是神仙,被山下的人看见,便也当是神仙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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