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霞飞又饿又累,狼狈地拖着行李,在机场内游荡,空气清冷,机场外夜雾弥漫。
霞飞心底有说不出的悲伤难过,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落魄的时候。她可以再去找少钦,最起码能平安地度过这一晚。
不,她气愤地拉紧行李。这辈子再不想和他有瓜葛。游荡在冷清的机场,四周只剩下几个游客斜卧在沙发等天亮。
她悲哀地想,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角落窝一晚?她张惶失措,一点主意也没有。
工作人员推着吸尘器嗡嗡的清理地毯,霞飞孔砒一张张陌生脸孔,不知该何去何从心底有些茫然,更多的是无助惶恐的感觉。这个假期真正凄惨。
也不知怎么搞的,她晃到电话机前,拿出信用卡插入话机内,忍不住就拨回台湾,接通梁振衣手机,霞飞握紧话筒,低着脸,眼泪滴滴答答滚下来。
是的,外婆说的没错。在这么惨这么狼狈的时候,她第一个想起的是梁振衣,是他,再清楚再明白不过。她总在最无助的时候,想起他
电话没人接听,霞飞哽咽,无助地抓着话筒,眼泪越淌越多。心里殷切地祈求他在,祈求他接电话,随便说些什么都好,只要听见他声音,她的心肯定不会这样慌乱害怕。
黑暗夜中,一条光纤飞驰,越过湖泊,千山万水,千里迢迢,穿越两个国度,在几千万条复杂的电路线中辗转至梁振衣手机。
刺耳的电话铃声在清晨响起,梁振衣懒得接听。
他一夜未眠,又喝了不少酒,累瘫在沙发,任电话去响。
等不到他接听,霞飞摸着冰冷的电话箱,紧白砒话筒,哽声无助地啜泣起来。
她终于放弃,拿开话筒。
“喂?”梁振衣接起。
好似听见声响,霞飞连忙把话筒移回耳朵。
“喂?”
是他,熟悉的嗓音,从遥远的地方传入她耳朵,霞飞一时无语,听着吵杂的线路中,他醇厚低沈的嗓音回荡。
“喂?”梁振衣点灯,望住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国外的区域号码。霎时明白,激动地握紧话筒,冲动便嚷出他、心爱的名字。“霞飞!”
一声呜咽惊动他,是她?真是她!
“怎么?发生什么事?”又是一连串啜泣的声音,那端霞飞为他着急的口吻感动得说不出话,眼泪直掉,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原来这样依赖他。
他的呼唤,神奇地令整座机场瞬间温暖,令陌生的国度即刻变得熟悉亲密。彷佛他就坚定地伴在她身边,一如以往给她勇气和力量。她的心感动得一塌糊涂。她哭泣不止,忘了这是多么昂贵的国际电话,她竟只记得对他哭,哭得梁振衣在电话那头心都碎了。
他压抑住着急的思绪,冷静下来低声安抚她。“你别怕,别慌告诉我,发生什么事”
她说了,霞飞镇定下来,啜泣着诉说今晚的遭遇。她什么都说了,说自己有多傻,说少钦有多可恶,说她因在机场,不知所措,她把所有的难题、把她的恐惧一股脑全说了。
他一直静静地听,耐心地听着她哭泣的嗓音,混乱的语句。
然后,很镇定地一件件帮她解决。
他说夜里旧金山很冷,要她先把行李打开,找出温暖的外套披上,免得感冒;他又叫她去找个最靠近大门出口的沙发窝着;他要她冷静下来把眼泪擦干,他叮咛她别出机场,别跟陌生人说话。
然后问清楚她穿什么衣服、行李什么颜色,缀筢他温柔保证。
“你别慌。我有朋友在唐人街开旅馆,我马上叫他去接你,安排你住进旅店,没事的,你到了他那里,洗个热水澡,好好吃顿饭,睡上一觉,什么都不要想,不要再哭了”
他叫她不要再哭了,他的安慰却害她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再淌下来。这刹她浑沌已久的心终于清明,明明白白感受到他的关怀,她的心悸。
“好好”霞飞哽咽对他说。“我听你的”
梁振衣、心疼她,低声叮咛。“穿暖一点。”
“好。”
他得收线了,却舍不得。“我要拨电话给朋友了。”
“嗯”她实在不想收线。“我那么再见。”
“再见”梁振衣犹豫著,没真挂上电话,想等她先挂。她也犹豫著,等他挂,两人无语,沈默了几秒,之后,他竟听见她伤心地说了一句令他心悸的话--
“我很想你”真的真的好思念他,恨不得他就在身旁。在这样无助的时候才说这么任性的话,实在有点狡猾,她意识到这点,红了脸,要挂电话。
“等等!”梁振衣低声道。“霞飞,圣诞快乐。”他脱口而出。“我很高兴,你打电话给我。”
“嗯。”霞飞揉揉眼睛,微笑了,甜蜜地忘了机场多冷。“圣诞快乐。”真的快乐,听见他声音,是老天给她最好的圣诞礼物。
佳节清晨,梁振衣飞车来拍方俊泯家门,门铃按得直响。
当佣人把方俊泯从被窝喊醒时,梁振衣已经等不及闯入他房里。
方俊泯一时未醒,猝然看见梁振衣,竟比他还慌。
“发生什么事?公司失火啦?还是遭小偷了!”方浚泯猛然坐起,脸色惊慌,心想梁振衣会这样急急找来,肯定是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马上做了许多恐怖的联想,没想到他只是一句--
“我要休年假。”
嗄?怎么也没想到梁振衣大清早上门叨扰就为了这个?方俊泯傻了一秒,穿上睡袍,下床瞪住他。“你你为了这个把我挖起来?”这事打电话就行了嘛。“行行行,我当然准啦,老叫你把积欠的年假放完,是你不要的,现在想放大假啦,我求之不得哩!”方俊泯打呵欠。还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还有,我还有事。”佣人端茶进来,梁振衣扒过黑发,目光闪烁低声一句。“想请你帮我调张机票。”
“机票?”方俊泯揉操眼睛。“行啊--”梁振衣这天怪怪的喔,仔细地打量梁振衣,见他皱眉神色阴郁,彷佛正焦虑着某事。方俊泯问他:“什么时候的机票啊?凭你的关系还订不到?”
梁振衣转过脸来,定定望住方俊泯。“要飞旧金山,今天的,越早越好。”
“开什么玩笑?”他惊骇。这几天正是热门佳节ㄟ,方俊泯瞠目结舌。“喂,你别闹了,要到哪去抢机票?我看你过几天再--”
“不行!”梁振衣走过来,按住方俊泯双肩,目光坚定,表情异常严肃。“我从没求过你什么。”
“是、是”怪了,他给梁振衣胶得、心里一阵毛。
梁振衣眼色尖锐,固执低声道:“就算是用抢的,花再多钱都行,帮我!”
方俊泯搔握头、清清喉咙。“呃”懊恼思索。“我想想有谁今天要去旧金山的”他苦思着,忍不住抬头好奇问道:“喂,什么事你非要今天去啊?慢几天不行吗?你去旧金山该瘁啊?”
梁振衣沉默,方俊泯见他那阴郁的脸色,好识相地挥挥手。“算了、算了,不说算啦,我帮你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弄来这张机票,嗯”他努力思索,他送过不少昂贵的礼物给空姐,不知道她们帮不帮得上忙勒,正想着,忽然听见梁振衣回答他--
“温霞飞在那里,她出了事,我很担心。”
方俊泯恍然大悟。“哦--”怪不得老友这样惊慌,是温霞飞啊?真不容易啊,这两个人开窍了!他即刻跳下床抄起电话,好义气地翻开电话本。
“行!这忙我非帮不可,一定把你送到旧金山见温霞飞!”他兴奋地挟着电话,将故友一个个騒扰起来。
天亮时,霞飞平安地被一个留着两撇胡子、沧砒广东腔的中年男子,从机场接至唐人街一楝中式建筑的小旅馆。
旅馆有个好江湖的名字,叫“和平饭店”窗栏上还括着旗子,呼幼砒唐人街惯有的中国味。老板胡大叔性子豪爽,拿了钥匙亲自帮霞飞拿行李上楼,带至最底端的一间房。他推开红色门扉,小小空间,布置简单,用净清爽。
胡大叔说:“振衣临时跟我要房间,对不起啊,就剩这间了。小了点,不过什么都齐了。”
霞飞怯怯地跟着胡大叔进房,红色地毯,阳光被窗帘阻断。
“谢谢。”她满心感激。“已经很好了。”
胡大叔将行李“咚”地搁置地毯上。“耶诞节,每间旅店都满了,你将就吧!”
霞飞点头。“就就这间没人住?”有点好奇,问了大叔。
那老板转过脸来,很诡异地低声对她道:“是啊!”他眯起眼睛,神色诡异得令霞飞心里一阵发毛,他竟说:“这间以前死过人,闹鬼啊!”霞飞脸色一白,惊恐地抓住老板手臂。“真真的吗?”正慌张地环顾四周时,竟听胡大叔爆出爽朗的笑声。“假的啦,哈哈哈哈哈”他用力拍拍霞飞的背。“你鬼片看太多了喔!”他眨眨眼。“振衣和我交情可好哩,我哪敢租间闹鬼的给你住啊!”他过去扭开暖炉。“他要我帮你加两床被子,怕你会冷,又说你可能会饿,桌上有菜单,要吃什么尽管说啊。”他见没事了,步向门口。“我走啦,有事拨分机。”
霞飞送他出去,胡大叔暧昧地对她眨眨眼。“我第一次见振衣这么宠人啊,丫头,你很幸运喔--”见她脸红,他笑眯眯地离开。
霞飞踢掉高跟鞋,游荡了一天,脚跟都磨破了。她四肢酸痛,拖着疲惫的身躯进浴室冲澡,温暖的水淌进发梢,冲暖累极的身躯,她舒服地叹息,洗过澡后,阳光透亮,穿上睡袍,拉开窗帘,霞飞坐在床铺上,妥砒外头灿烂的阳光。
之前哭过的眼睛十分酸涩,可是此际望着蓝天白云,妥砒那一大片阳光,她想念起那一双深邃的黑眼睛,想念他温柔的眼色。
当唐人街人群开始拥挤,饭馆有人扯起二胡练唱戏曲,那尖锐高亢的唱曲声,令她分外思念起他低沈暗哑的嗓音。
霞飞倒上床铺,翻身楼紧枕头。她叹息,闭上眼睛,一阵酸。
她好想念梁振衣,好想他。原来距离会加深情感,原来跌倒了,才知道心底真正想要的;她思念的不是徐少钦,她脑海朦胧的影子,一直是梁振衣。她叹息,很好,她再没有顾忌了,她觉得轻飘飘,她的爱自由了
如果梁振衣此刻就在身旁,她知道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奔向他怀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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