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缸里又挤又闷,我还是出去吧。”
他以为昭昭会羞怯地说句好,没想到昭昭竟反问他:
“小多,你莫不是把我当外人看,觉得我们有男女大防?”
昭昭的声音绕在小多耳边,缠得他心跳都漏了几拍,他耳朵更烧了,正要说什么时,却听昭昭笑道:
“我们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说好了的,将来我做头牌,你做我的龟公。我骑在你的肩上,走街串巷,被你稳稳地送上各家老爷的床。”
小多怔了怔,那股脸热耳烧的劲儿凝成冰霜,浮在脸上,成了自欺欺人的笑:
“不止呢。我还会盼着你早日飞上高枝变凤凰,被富贵老爷赎出去做小妾,再也不必待在脏地方。”
他觉得这句话太无所求,昭昭这种多疑的性子是不会信的,于是又说:
“昭昭儿,将来你飞黄腾达,千万别忘了捞我一把。求求你的夫君,给陪了你多年的小龟公一个好差事吧。”
背对着背,昭昭笑了笑,说一定不会忘了患难之交。
小多听她笑,恍惚地以为她是被自己逗乐了。
他其实还有一千一万句能逗昭昭开心的话,可一个无权无势的龟公与一个身不由己的妓女,说得再多又能做什么呢。
两人默着,没再说话。
幸好时间很快就挨过去了,缸外响起开门声,接着是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昭昭撑开木盖:“赵四走了。”
小多翻出水缸,瞧了眼马蹄方向:“这是往城南去了,顺着马蹄印就能找到他家,以后就能顺藤摸瓜了。”
正准备沿着马蹄走,却听那矮屋内又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乖乖儿,让你与他逢场作戏,当真是委屈你了……”
这事另有苗头?
两人压着步子走近,只听屋内那女人卸下了故作妩媚的腔调,语气中全是不屑:
“少跟我作戏,拿了钱就滚。”
欢场竟有这么横的女人?
一阵叮叮咚咚响,多半是男人将银钱裹了揣进兜里了,讪讪笑了笑:
“我改天再来看你。”
吱呀一声,门又被推开了。
男人看着昭昭和小多,脸色瞬间青白,愣愣地吐出两个字:
“遭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楼子门外开药铺的张掌柜。
他娶了个拿捏不住的妻子,是人尽皆知的耙耳朵。
若是让他妻子知道了背地里的龌龊事,定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昭昭笑着打招呼:“张叔,好久不见呐。”
张掌柜退了几步,啪嗒一声坐在椅子上。
他慌得魂不守舍,那暗门娼却一点不怕,冷笑道:
“怂成这副毬样,难怪在床上也不中用!”
张掌柜脸上汗如雨下,他认定昭昭是故意跟踪,想抓他小辫子,故意讹诈,便赶紧递了怀里的钱上去:
“昭昭儿,小多,你俩都是好孩子,千万别往外面说。”
昭昭瞟了一眼那堆碎银子,收回了目光:
“张叔,用不着。”
张掌柜以为她想讹更多,可怜巴巴擦起眼泪来:
“多少钱我都给,你娘今后要用什么药,你说句话,我通通白送……叔只求你一件事,千万别跟我媳妇讲。”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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