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
晚风都是湿的粘的,江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扇子来,就是街边上印着广告发的那种塑料扇子,此时此刻却有不小用。他站在唐修旁边,用扇子替老祖宗赶着扑过来的蚊子,低声说道:“别站在这看了,她不肯接受我们的好意,天天晚上在这傻站着也没用。”
唐修却没动,只是仰着头看着那窗口透出来的光,低声道:“这缕魂刚好你需要,她也可怜,能帮就要帮。”
江桥看唐修平静而执着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继续用扇子给老祖宗扇着周身扑上来的蚊子。
唐修正在帮他找的是一缕恶魂。说来有意思,这缕恶魂的根源不在那个家暴男身上,而在承受家暴的女人身上。用老祖宗的话来说,面对本可以制止的暴行选择忍气吞声,使施暴者更加为所欲为,危害社会,那么受暴者就如同帮凶一般,归结为第五十六缕纵容肆阔之恶。
过了一会,唐修忽然眯了眯眼睛,说道:“我实在不懂女人,行走一万年,却还是摸不透有些女人的想法。”
“什么想法?”
唐修放下仰着的脖子,有些疑惑地看着江桥,“哪来的这么深的爱?相处时没有任何愉悦,没有陪伴,没有责任,更没有彼此欣赏,就只有无止境的争吵和欺辱,为什么还不肯放手?古往今来,这种女人太多了,可即便我亲见了这么多,却还是无法理解。”
江桥没回答,只是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后突然笑了两声,“那你看看我,常年被你家暴,还不照样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你?”
唐修眼神顿时凌厉起来,眯了眯看着江桥,“我,家暴你?”
“对啊。”江桥一脸理直气壮,“一句话说不对了,照着大腿就是一拳。老祖宗是不知道自己武功有多高强,绝世武学粉身碎骨掌就是从你这开创的吧。”
“你再贫。”唐修瞪了江桥一眼,低声道:“再贫,明天你负责给小小修洗澡。”
“……”江桥闭上了嘴巴。
不怪他怂,成年了的小小修宛如一头野猪,大屁股往胸口一坐能直接把人坐骨折。他虽然有了不死之身,但也不想拖着折了的胸骨当一个永生的残疾。
那狗子谄媚得可以,当着老祖宗面任人搓扁揉圆,花洒放到肚皮底下都主动抬起一只脚的那种乖巧。可一旦拿着花洒的人变成了江桥或者任何一个宠物店的人,它就能分分钟表演一出二百斤狗肉压顶给你看。
江桥甩甩头,把自己从被家里的猪支配的恐惧中解脱出来,一转头,唐修还在仰着头盯着那个玻璃。
玻璃里的这个人家,女的叫胡翠萍,男的叫王栋,俩人都是四十岁出头。女的就在这个小区里开了一家洗衣店,男的是电业局里的小透明,混日子混了二十年了,职位薪资都没怎么升过,属于赖着事业单位不炒人就混吃等死型。
贫穷,平庸,腐朽,都是这个家庭的代名词。但这个家庭最大的问题却在于,他们没有孩子。
根据唐修和江桥的了解,不是这家的女人不行,而是男人不行。可尽管如此,借题发挥的却是男人,日日没完没了挨打挨骂的,却是女人。
江桥阴差阳错知道了这档子事,原本当一茶余饭后的笑话跟唐修说的,却不料老祖宗留了心,来这里观察了几天之后,以一个路人邻居的身份主动约那个女人聊了聊,劝她法律维权,劝她离婚。
不出所料的,那个女人比男人更腐朽,张嘴就骂了一串,诸如什么“我一个四十岁的婆娘,我离了男人去哪里?谁要我?”、“你不要在这里瞎嚼舌头,让我男人听见了,老娘和你没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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