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消失近一个月后的今日,他居然看见报纸上的头条正以一整个版面的篇幅大肆报导关于自己的新闻——
失踪歌手深夜调情,度假是幌子、还是骗局?
而在耸动标题旁还住以几张全彩放大的印刷照片。
瞧瞧,这些照片还真够煽情的。
女子以惹火姿势跨坐在他的身上,而他的手正放在女子的腰上,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很暧昧,莫怪乎这些媒体记者会用如此大的篇幅来报导,可以想见现在外面一定满城风雨了。
唉像这类的绯闻,对一个刚出道的歌手来说是伤害很大的。
裴灏简直可以想象他亲爱的阿姨此时发青的脸色,那时候不告而别似乎已经让严虹湘很头痛了,现在再来这么一条新闻,想必她没有心脏病也会给吓出心脏病来,还真是难为她了。
站在茶几旁边,裴灏拿着电话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他正尝试着打电话慰问一下劳苦功高的虹湘阿姨,听着来自话筒里不断传来嘟嘟嘟的接拨声,他的勇气在时间的消磨下逐渐散去,他几乎无法想象她接到他的电话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是爆吼、怒骂,还是安抚他受创的心灵?
喀啦!在电话接通的前一刻,裴灏终于还是放下手中的电话。
他承认自己没有勇气去面对她的精神训话,谁教他天生就对这个阿姨一点办法也没有。
颓软地坐回酒红色的沙发上,裴灏索性合起眼睛想好好放松自己疲累的精神,试图借着短暂的休息缓和这几天激烈起伏的情绪。
这几天真的是发生了太多事,首先是放下工作偷跑、然后是被男扮女装的家伙绑架,现在又爆出这样的丑闻他今年铁定是少烧了很多香,不然老天干嘛没事这样整他?
面对这样的窘况,裴灏只能说自己是流年不利啊!
铃、铃、铃
电话铃声毫无预警地响起,让正在闭目养神的裴灏吓了一大跳。
从沙发上跳起,裴灏适时地抓起话筒,阻断刺耳的电话铃声继续伤害他的耳膜。
“喂!”他用着柔雅的嗓音相当有礼地道。
电话的另一头大约停顿了三秒,才发出回应的声音——
(你还在啊?)从电话另一头流泄出带着浅浅笑意的轻柔语调。
身为歌手,裴灏向来对声音敏感。他很快得知对方的身份——
那个不要脸绑架他的死小孩!
“是你叫我不准离开的,你忘了吗?”他的口气不太好,低沉的嗓音像是吃了十几吨的炸药。
(当然没忘。)冷夜袂悠然轻笑,那低柔的笑语微微鼓动着他的耳膜。
“你该不会是特地打电话回来查勤的吧?”裴灏没好气的问。
电话那头不断传来的嘈杂声音引起了裴灏的注意,听起来他像是处在人很多、很乱的地方。
什么地方会人很多、很乱?
是学校?
不可能的,那家伙虽然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但内心却是相当冷然,那种对人性的透彻实在不像一个孩子,甚至比他还要成熟。虽然这样说有些丢脸,但他却不得不承认。
该不会是酒店吧!
这还比较有可能,毕竟那家伙长得一张娃娃脸,阴柔但仍旧不失霸气,这种货色在酒店是最受欢迎的。
不过,他倒是没听说过有酒店是在大白天里营业的。
(虽然不完全对,但这也是我的目的之一。)冷夜袂无心控制身边越加放肆的嘈杂声,仍旧是一贯的清然语调。
“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灏失去耐性,被绑来这里他已经够呕了,他没必要对一个小鬼卑躬屈膝的。
(火气先别这么大,有些事想麻烦你。)
电话那头的人稍微迟疑了一下,听得出来他似乎还在仔细考虑着什么事,几分钟过后才听见他低低的叹息声,像是妥协,又像是无奈。
如果可以,他还真不想找他帮忙。
毕竟他们目前的状况几乎可以算是互相对立的,他是绑匪,裴灏是肉票,就信赖关系来说实在不太妥当,可是现在要请他帮忙的事又是非常紧急的,经过多次的思忖后他才决定让他试试看。
这已经是最后的一条路了,他这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什么事?”
(你看到桌上的钱包没?钱包的下面压着一封信,你帮我拿出去寄了。)冷夜袂依照着出门前的记忆,试图指引他。
裴灏顺着他的指示,果然在桌上发现了他的钱包和一封信。
“找到了,你要干嘛?”
(我出门的时候太匆忙了,忘记把信带出去寄,地址、邮票都已经写好贴好,就麻烦你替我跑一下腿,把这封信在今天以前寄出去请一定要在今天寄,不然会来不及!)
“急件吗?”裴灏随意翻看着那封普通的信,看不出有任何的特别。
(别管这么多,你只需要帮我投到邮筒里就行了。)从冷夜袂的声音听来,显然他并不喜欢他过多的疑问。
裴灏思虑了一会儿,态度上明显有些推托。
叫他去跑腿?会不会太物尽其用了些!
就算他的性命掌握在这个小鬼手上,他也没道理事事都听他的。裴灏向来高傲的少爷脾气不允许自己这么轻易的接受别人的请托,尤其是一个刻意设计他落入陷阱的恶质小鬼。
何况他现在成了报纸的头条,而这些八卦记者又是无孔不入的,到哪里都可以发现他们的踪影,他实在不想给这些人更多的新闻炒作。
(拜托你,我现在只能麻烦你了。)有求于人的时候,冷夜袂相当懂得要放软自己的身段。
“嗯”裴灏开始有些动摇了。
虽然他的意愿不大,可冷夜袂近乎哀求的嗓音,总让他想起被丢弃在路边的小狗哀呜,恍若一粒不经意投入湖泊的小石子,悄悄地让向来平静的水面泛起圈圈涟漪。
裴灏可以想象,在冷夜袂那张如同天使般精致的容颜上,逐渐展现的那副烦恼、请求的柔美表情
该死的!他居然心软了。
“好啦、好啦,我帮你寄就是了。”裴灏举起双手投降,他这个人向来对小狗、小孩子最没抵抗力了。
而他,不幸隶属于小孩那一类。
(真的?)冷夜袂像个兴奋的孩子,愉悦地轻喊着。
“反正投到邮筒就可以了,又不花多少时间。”这句话他是说给自己听的,试图替自己的心软找一个较合理的解释。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对了寄完信就要回来,别不守信用!)冷夜袂挂上电话前,仍不忘再次叮咛。
裴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有这么没信用吗?
就算是好了!说实话,他其实也不怎么想逃,说不出原因、讲不出理由,反正他就是缺乏任何想乘机逃走的动力。
真是个没用的肉票,超级不专业!
挂上电话之后,裴灏正准备拿起信封出门去履行承诺,然而桌上半掩的皮夹却频频在挑战着他的意志。
想看、不能看、想看、不能看
终于,欲望战胜了理智,裴灏拿起那个款式简单的男用皮夹开始仔细地查看着。
里面有一些现钞、一些名片、一些塑胶卡片和身份证,他皮夹里的东西出乎裴预想象中的少。
他随手翻看着那张证实身份的证明——
冷夜袂。
嗯很特别的名字。
十九岁。
换算后差不多是这个岁数,可是感觉起来似乎比他外表看来的年龄大很多,那个小鬼看起来就像是个十五、六岁发育还没完全的小鬼头而已。
父不详、母不详。
难道他没有父母吗?
他是个孤儿!?
就在裴灏翻看身份证的同时,一张泛黄的相片从皮夹的夹层中滑落。
从照片发黄的程度判断,这张照片的历史少说也有十几年,而照片的地点似乎是在附近的山区。照片里有一个小孩子紧抓着一个年轻的妇人,站在一间平房似的建筑前面,从模糊的照片中他隐约可见小孩熟悉的轮廓。
这不就是冷夜袂吗?
裴灏顺手翻到照片的背面,上面有他率性的字迹。
上面有一间孤儿院的名字、电话,以及地址而这个地址,似乎跟信封上的地址是一模一样的。
强烈的好奇心在裴灏的胸口,他随手抄起置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帽子,手中握着他所交代的信封以及那张照片。
他会替他寄信的,不过是用他的方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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