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醒来后,黎锦秀被徐喻和尹朴声扣在家里休息了好几天。
天天好吃好喝、汤汤水水地伺候着,集团的事也不让黎锦秀管,黎锦秀闲得发慌,于是操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将家里的花花草草都打理修整了一番。
尹莘去世之前,他是个园林设计师。
阿完的那位师兄司徒建兰就是在黎锦秀躬耕南花园的时候到来的。
那是一个晴天,阳光灿烂,一如司徒建兰脸上炸开花的笑。
司徒建兰知道阿完接的一般都是大客户,但他没想到这个客户居然这么大——全国富豪榜排名第一,全球富豪榜排名二十,这是什么家庭啊!超级富豪的家庭啊!
他从下车后就没能合上自己的嘴巴,倒不是因为尹家有多富丽堂皇——尹家的这套别墅走的是小而精美的风格——而是因为家里的风水格局非常好,靠山吐玉、前有秀水,吉气顺畅、阴阳和谐、五行平衡,真不愧是阿完指点过的!
司徒建兰在心里为自己的师兄竖起大拇指。
管家将司徒建兰带到南花园的凉亭里,让佣人给他上了茶和点心,说道:“司徒先生请稍等。”
“好。”
司徒建兰道了谢,目送管家离开,然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好茶!”
这应该是某种岩茶,司徒建兰不是资深茶客,不能精准地说出它的品种名,但根据茶汤色泽、香气以及入口的岩韵来看,应该是三坑两涧中的尖货没得跑。司徒建兰啧啧嘴回味了一下,才啜饮了第二口,又从旁边的点心盘里挑了一块咸味的叉烧酥,开心地塞进嘴里。
阿完对他真的太好了,这么好的工作怎么就落到他头上了呢!
司徒建兰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吃了个半饱后,终于看到管家跟在一个年轻帅哥的身边走过来。想着应该是他的那位大客户,他连忙从桌子上湿纸巾盒里抽了张湿巾将自己油乎乎的手指擦干净,拍了拍衣服礼貌地站了起来。
那个年轻人正好走到凉亭前。
他穿着灰色的连帽卫衣和亚麻质地休闲裤,留着四六分的清爽短发,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
“司徒先生,你好,我是黎锦秀。”
黎锦秀站在一树桃花下,桃花树旁边布置着错落有致的迎春花、风信子、郁金香花镜,他就像在站在枝叶繁茂的花团锦簇之中,带着毫无阴霾的笑向司徒建兰伸出了一只手。
“还真是锦绣啊。”司徒建兰喃喃自语。
黎锦秀疑惑地歪了歪头:“什么?”
司徒建兰连忙握住他的手,说道:“没事没事,很高兴见到你,黎先生,我是司徒建兰,道号得幽,你叫我司徒建兰或者司徒得幽都行。”
黎锦秀笑着说道:“那我叫你建兰好了。”
“好啊,锦秀!”司徒剑兰从善如流。
司徒剑兰二十八九岁,性格开朗,与黎锦秀一样健谈,两个人凑到一块谁也不会让话掉地上。而一旁的管家见他们相处融洽,默默地站得远了些,顺便给徐喻做了下短信“汇报”。
“锦秀看起来很开心。”
“那就好。”徐喻虽然在集团,回复却来得很快。
说起来或许有些矫情,但事实如此,自从尹莘去世,黎锦秀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有时候家里人都觉得黎锦秀像是在刻意地模仿尹莘的说话方式,模仿尹莘的行事风格,担起尹莘应该肩负的责任。
徐喻明白,当时尹莘会选择将自己的一切留给黎锦秀,只是希望他能够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可现在看来,尹莘的处理方式或许错了,黎锦秀并不开心,他在强迫自己在补上尹莘的那份缺。
这是尹莘不愿看到的,也是徐喻不愿意看到的。
对于徐喻来说,黎锦熙和尹莘两个孩子,一个热情开朗,一个冷静内敛,就像是太阳和月亮,各有各的光华,都是他们家独一无二的宝贝。
他们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失去第二个孩子。
管家发来的照片只拍到了黎锦秀的侧脸,但徐喻能清楚地看到他在笑。她将这张照片保存在相册里,然后关上了手机,继续与下属交流工作。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聊得差不多了,司徒建兰单刀直入。
黎锦秀端起公道杯为司徒建兰斟茶,他看着莹亮通透的茶汤,不急不缓:“阿完没有告诉你吗?”
司徒建兰以二指扣桌,表示感谢,然后说道:“师兄那个人你也知道,话少,她让我直接问你。”
黎锦秀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魂魄离体,误入了地府。”
“哦哦……”
黎锦秀的语气稀疏平常,司徒建兰刚开始还没能反应过来,但当他意识到黎锦秀在说什么的时候,司徒建兰瞪大了眼睛,“啊!?不是??什么!?”
去下面走了一趟,还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应该是走阴?”司徒建兰不确定地问。
黎锦秀否认:“不是,阿完说走阴的人不会记得那么清楚。”
“……你修行过吗?”司徒建兰又问。
黎锦秀摇了摇头:“我只是个俗人而已。”
司徒建兰认真地观看着黎锦秀的面相,又喃喃地说:“你这可不是俗人,但即便这样,走了一趟下面也不该什么事都没有啊……”
“介意生辰八字给我一下吗?”司徒建兰问。
黎锦秀无不可,将自己的生辰告知了司徒建兰。
司徒建兰掏出了手机,翻出自己常用的App开始起卦,黎锦秀知道他们玄门中人喜好和习惯不一,他没多问,也不打扰对方,只自己端起茶杯慢慢地品茗。
约莫十几分钟过去了,司徒建兰算好了五行八字、喜用大运,赞赏地点了点头:“八专禄旺,日禄归时没官星,带财、带印、带食。”
果然是富贵命格。
司徒建兰看着黎锦秀的盘,又看了看黎锦秀的面相,:“你是不是下面有人?”
黎锦秀失笑:“我只听说过‘上面有人’,‘下面有人’是什么意思?”
司徒建兰解释道:“就是下面的阴官。”
“你家里有没有让你拜过或者认过什么下面的人?”说着,他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过也不一定,有时候这种缘分是前几世修来的。”
黎锦秀听得云里雾里,却还是摇了摇头:“应该没有,至于前世,我就更不知道了。”
“无妨,我也只是瞎猜猜。”司徒建兰收起了手机,“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你这种命格和家庭,正常来说应该不会跟下面有过多的牵扯才对。”
无论是尹家还是黎锦秀家里,都是家风清正、勤恳自持、积德行善的正经人家,请道士和风水先生也只是为了平安,从不走偏门奇道。
司徒建兰转而又说道:“对了,跟我讲讲你是怎么下去,又是怎么回来的吧。”
“好。”
于是,黎锦秀简明扼要地将在之前发生的事告知了司徒建兰。
司徒建兰修行三十来载,也才是第二次亲耳听到这样的奇闻——第一次是他们的小师叔误入地府的事,他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提出些感兴趣的问题,插一两句话。
“实习阴差的职位居然都要等上百年?这要么是地府能用的人太多,要么是他们现在的管理方式很有效率,不需要那么多人。”
“你没问那位大人的职位和姓名也好,有些事,咱们普通人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了。”
“那位大人还挺平易近人……你真的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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