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h1> 好花不常</h1><script>chapter0();</script> 245。好花不常艳
这些年你当地委书记,买官卖官是全省出名的,一些人还专门为你编了歌,什么要想富、动干部,一万两万挂个号,三万四万报个到,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当然,我很清楚,这些问题是查不出的,华光集团你也做得很巧妙,也没有责任,所以你就上来了,堂而皇之地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但是,从内心深处来讲,你难道就不觉得脸红吗?
这番话说得太生硬了,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地层深处挤出来的,又像破碎的金属片似地震颤着。压抑了多少年,憋了太多太久的话,终于如决堤的洪水一泻千里,狄小毛感到说不出的畅快。至于说出来的后果,他早已置之脑后了。当他已闭上了嘴,小屋里依旧嗡嗡作响,像无数条金属条在抖动。张谦之的脸发了白,一直呆呆地看着他,似乎失去了知觉,变成了植物人。看他这样,狄小毛真的好开心,款款地坐下来,悠悠然抽起烟来。
外面的人们似乎也发觉了屋里的异样,都纷纷探进头来,看到张谦之凶凶地向门口瞥一眼,又很快缩了回去。张谦之终于回过神来,也点燃一支烟,干干地笑笑:
你总算说够了,骂够了,感到心里畅快了?你要我说实话,我就说点实话,反正已经到这份上了。也许你说的确有道理,但是,现代法律上有一个术语,叫做无罪推定对不对?也就是说,既然你、或者说整个社会,都没有找到任何能够证明我存在你说的那些问题的证据,那就只能证明我是清白的,对不对?反过来说,现在既然把你请到这里来,也就是说,既然找到了关于你的证据,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可是,你们折腾了这么多天,却一点证据也拿不出来,这不是诬陷我吗?
是吗,那是你自以为如此。也许在许多方面我的确不如你,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瞧不起我。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时我已经是副县长了,而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农办主任。你当时表现得不错,一口一个是、是,坐在那里显得很规矩。
但是,我从你那一双眼神里就可以看出,你的内心里实际有一股火,一股谁也压不灭的火,只要一点燃起来,就会燃烧成熊熊的烈焰。但是,这又怎么样。你为了向上爬,找了席虎山做靠山,把那么爱你的然然都甩掉了,谁知席虎山很快就下台了,为了这个婚姻,你这一辈子还不够倒霉的吗?历史不承认眼泪,也不能够假设。反正从这二十年的历史来看,你是完全失败的,败在了一个你根本瞧不起的人的手里!
张谦之越说声音越高,最后爆发出一阵发自内心的哈哈大笑。一直笑得狄小毛双手抱住头,沉沉地垂在椅子背上。
我很清楚,你是个轻易不服输的人。但你这一次真的输了!你应该发怒,应该大骂,应该歇斯底里,应该凶凶地跳起来,打我,打所有的人。但是,你连这一点也做不到了。不要再存什么幻想了,现在我就正式告诉你,我们已经从你那个家里抄出一百多万的存款和财物。其他的都不需要了,只这一条就够了,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对不对?
张谦之说罢,再也不看狄小毛一眼,站起来整一整衣服,又摆出了一副固有的谦和模样,慢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屋里静悄悄的,再也没有一个人来打扰他。就像从云端突然跌人了深不见底的探渊之中,就像什么东西把整个身心都消解了,狄小毛长久地沉默着,忘了周围的一切,甚至也忘了自己的存在。有人进来,要带着他去餐厅吃饭,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后来只好把饭菜给他端进来。
但是,看着那已经放凉了的饭菜,他始终没有一点儿食欲。生命似乎已经从他的身上游走了,或者像蚕吐丝那样,一根一根地抽尽了最后一点生气。这个打击来得太突然了,也太没有道理。他怎么也不曾想到,自己那个普普通通的家,居然会有100多万元的存款。
作为一家之长,这种无知说给任何人都不相信。但他的确是这样。大约从当县委书记时起,他就再也没有在钱的问题上多费心思。反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切东西,只要是他需要的,都会有人很自然也很适当地为他做出安排。当然,一个从黄土地、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农民儿子,他的生活相对一直是简单的,他的**也是比较有限的。一百万!一百万哪!他的思维似乎就停在了这一点上,再也缓不过劲儿来
大约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又轻轻地开启,一个人站在了地上。
不管是什么人,他都不要见!他干脆在床上躺下来,把头扭向墙壁一边。
这个人轻轻地走了过来,把一件什么衣服盖在了他的身上。
你要干什么?狄小毛心里一惊,呼地坐了起来。
是你?你怎么来了?
看着站在床边的这一个人,狄小毛吃惊地瞪大了眼,同时也感到自己又重新跌回到了沉寂又无奈的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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