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燕叔应了一声,继续挪动脚步前行。接下的三步走得异常顺利,一直到第十步走完也没发出任何的响动。面对即将得来的胜利,燕叔咽了口吐沫,攒足了所有力气迈出了最后两步。此刻我和梦蓉的注意再次被吸引到他的脚上:抬起,落下,再抬起,燕叔走这两步就像一年般地漫长,当他的右脚落在地面上时,地里再次‘咔嚓’巨响了一声。之后,他面前的草皮轰然向下塌陷,向外敞开一个三尺长宽的缺口。
腐烂的气息瞬间从里面蔓延出来,就连我和梦蓉所站的通道另侧都能闻得到。燕叔趴在入口闻了一会儿,又打着了一根火折子搁在洞口,只见火焰立刻蹿起老高,转眼间火折子被烧了个精光。燕叔点文学网。了点头,激动得朝我俩喊道:“果真是让我猜对了,这就是虚阵的入口,你俩赶快过来吧”
我和梦蓉将信将疑地来到通道边儿上,我伸出脚轻轻踩了好几下,果然,不仅连咔嚓声都没有了,更没有什么暗箭和翻板,见已然没有了危险,我牵起梦蓉的小手儿就顺着通道来到燕叔近前。
“咱不着急下去,先放一放里面的地气”燕叔掏出皮囊喝了口水,索性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草皮上。“在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找一个三尺长宽的洞口,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夸张点说,这难度不比大海捞针简单,可最后还是让我们给摸着了。天意,天意啊!”燕叔越说越激动,双手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是啊,老叔,真是太不容易了。可咱们熬到现在,身上啥都没有,就这么下去能出来么?”梦蓉发问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咱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也容不得再退回去了。你们放心,你老叔我再怎么说也是和陵墓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不说绝境逢生,起码也能护着你俩平安从里头出来。再者说了,咱们身上也不是一无所有。你看,我有枪镖,你有金蚕,这两样都是人挡杀人,鬼挡杀鬼的宝贝,那还有啥好怕的?咱们进去也就是一半天天的光景,只要破了他的法阵,盗了他的金银咱就回去,绝不在这儿多留”燕叔说得斩钉截铁,一脸容不得别人半点的反驳的样子。
“行了,老叔,您也不能坑我,我就听您的了”梦蓉见无法劝通燕叔,就在当面表了态。
“燕叔,我也听您的”见梦蓉表态,我也不能显得太熊。况且往前一步就可能有黄金万两等着,八十一拜都拜过了,咋能就因为差这一哆嗦而打退堂鼓呢?
“好,有种儿,带把儿1,叔在这儿就不多说了,等出去的时候咱再一起庆功也不迟”燕叔说完,又打了一根火折子放在洞口试验,这次折子上的火焰已经不再跃动了,看来陈腐在墓中的地气已经跑得差不多快没了。
“那洛阳铲还搁在方唯清家,真是太可惜了”燕叔用火折子照了照洞口底下,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闻听此言,我觉得好奇,便把头探到洞口外观看一番,只见里面黑漆漆,又透着一层稍暗绿色,一股蒿子似的腥气断断续续从里面冒出来。伸手一抓,满手又扎又黏的感觉。
“那是青苔”燕叔静静地说道“墓地为了藏风聚水,通常都选择水脉之上进行建筑,地下水在流通时所散出的潮气渗入除了主墓室的每个角落,所以入口的两侧长满了胶黏2的青苔。老青苔死了,新的就附在老一代身上,所以你若有铲子将它们掀下,定然会看见像树状似的年轮老的长在里边,颜色偏黑;新的长在外面,颜色发绿”
燕叔这一番话激起我的兴趣来,我遍寻全身也没找到形似铲子的工具来,背囊里除了抬参所剩的两枚大钱儿之外就没剩什么了。燕叔看我着急,就从后腰里拽出一枚柳叶飞镖,用刃角的尖刺割了一大块儿擎在手中。我凑过来一看果然不假,只见那青苔果然是分得层次分明,颜色外绿内黑,那形状厚实得就跟一大块儿从母猪身上新割下来的大肥肉似的,所不同的是肉往下滴的是鲜红的血,而从这块儿青苔顶端往下淌的,是欲断还连的新绿黏液。
梦蓉瞅见这连汤带水的青苔一皱眉:“妈呀,这青苔咋生得这么恶心?老叔,您真没弄错?咱一会儿真的就从这个入口进去?”梦蓉的眼睛都厌恶地挤成了一条缝儿,各应3地连露在外面的胳膊都起了鸡皮疙瘩。
“梦蓉,你就忍忍吧,等会儿跟着我们卷卷裤腿趟过去。墓里不是什么人间仙境,那是积攒了几百年陈腐之气的潮湿之地,这块苔藓地只是一个开头,墓里边还说不定藏着什么更恶臭的东西呢,你忍忍,等咱出来老叔给你买十套更好的衣服,好不?”
“嗯”梦蓉默默地点了点头,弯腰把裤腿向上挽了挽。我偷眼往她腿上瞄了几眼,只见她那雪白的小腿儿就像是刚揭了盖儿蟹青一样,粉嫩中又不乏白皙,从里往外透着那么一股洁净的气息,我旋即低头瞅了瞅自己满腿的黑毛,吐了口吐沫,又咽了口吐沫。
注:1带把儿:北方方言,意为有男子汉气概,不怕事儿。
2胶黏:北方方言,意为像胶一样的黏稠,常用作形容腐烂做一滩的东西
3各应:东北土话:意为恶心,厌恶。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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