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h1> 第二十章送子观音中</h1><script>chapter0();</script> 真真和王慕菲夫妻四五年都不曾生养,她姐姐膝下也是儿花女儿皆无,所以她起心要绣两幅观音供养,存的是求子的心思。李家十来个孙媳妇里头,只有尚莺莺不曾生养,她想要儿女的心思比真真更重,听说妹子起心要绣送子观音,定要亲眼瞧瞧。姐妹两个坐在绣架前合力绣了一个时辰,一起说笑,仿佛还是从前在娘家光景。王慕菲来家,真真起身服侍他换衣裳。尚莺莺失了伙伴扫兴,把针插到一边,走过来道:“妹子,你家只一个小梅,又人小力微,还是再寻几个人使唤罢。”
真真笑道:“哎哟哟,这可使不得,有小梅就够了。”真真言下之意是婆家并不曾请下人,她有一个小梅已是不妥,若是再多请几个,偏又和公婆分居,就是叫相公夹在中间为难了。
所以尚莺莺似笑非笑看着王慕菲,也不说话。
王慕菲掸掸衣袖,笑道:“我有心添两个人,厨娘、看门人各一,若再得一个书僮更好,只是我家娘子执意不肯,姐姐今日发话,岂有不遵之理,我就去雇来。”说罢要出去,真真急忙拦住他,只对他使眼色。
莺莺只觉得妹子小心太过,听得王慕菲要雇人,笑道:“雇什么,家里叫几个人来就是,不比雇来的贴心些?明日我就叫他们搬来,妹夫收拾下房罢。”
真真不肯当着娘家人的面驳回相公,无奈微笑。王慕菲一来心疼娘子;二来他爹娘都是极俭朴的,他叫爹娘拘束怕了,养成了手里有钱当花就花的脾气。如今家业日渐兴旺,又是他和娘子两个白手起家,有银子为何不花?第三给妻姐面子就是给娘子面子,因笑道:“极好,都依姐姐。”
尚莺莺白了他一眼,媚态横生,王慕菲不得已握拳挡住嘴咳嗽了一声,道:“我去作坊看看。”狼狈而去。
莺莺扶着桌子大笑,对妹子道:“他倒老实,怎么有胆拐了你去?”
真真抿嘴笑道:“是妹子的姻缘。”伏到绣架前取针,想到方才说雇人,吩咐姐姐道:“就依着阿菲找三个来罢,都要老实听话的,我房里的旧人,把她们都嫁了罢。”
提到妹子房里的丫头,尚莺莺冷笑起来,道:“那几个自然要打发。妹子身边只有一个小梅不够使,姐姐把小樱和小桃送你使?”
真真摇头道:“不必了,虽然拾翠她们也有不是,却是托她们的福才叫我遇到相公,姐姐莫要恼她们,替她们寻门对头的亲事罢。”指指绣架露齿一笑:“再有三天妹子就能绣好。”
莺莺坐下,对着观音怀里抱着的婴儿看了又看,叹息道:“若是真得这么一个孩儿,我就是少活几年也乐意。”
真真取针穿线,微笑道:“都说城外珍珠寺求子最灵,不如闲了我们去烧香求支签罢。”
尚莺莺苦笑道:“松江府哪一处我们不曾求到,前几日我到是听说杭州上天竺极是灵验,不如咱们去上天竺烧香?”
真真低头,手下一连错了两针,一边抽线一边道:“总要过了二月才好择日子。不然再等等罢,今年是大比之年,索性等姐夫和阿菲秋试过后再同去。”
尚莺莺叹息道:“我还罢了,他家同胞兄弟也有三四个,公公婆婆也不过说说罢了,纳不纳还在我们。你家王慕菲是独子呢,若是中举,只怕转眼王老太爷就要替他纳妾。”
公婆待真真如何,真真心里自然有数,闻言强笑道:“不会,我公公最爱的是钱,纳个妾总要二三百银,老人家哪里舍得。阿菲曾许我一双两好,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的。”手下一滑,针尖挑到指尖,一点猩红在洁白的缎子上散成一团红晕,她怕姐姐看见,使块汗巾盖住,站起来笑道:“有些饥呢,我去煮些点心来吃?”
尚莺莺笑道:“罢了罢了,看天气又要落雨,我家去罢,明日记得早些来。”走到门槛处,故意咳嗽一声道:“王家妹夫,明日到薛公子家吃酒,我叫青书来接你同去?”说罢把妹子推回去,在门口登车。
第二日果然李青书绝早来接,先把小姨子送回尚家,再和王慕菲结伴到薛粮台兄弟有吃酒。这位粮台大人的兄弟在松江城外五里赁了一座花园寓居,里头亭台阁榭也有七八处,极尽铺张之能事。这一日正经只有李王两个客,不只请了苏州来的名戏班,还请了十来个粉头劝酒助兴。休说王慕菲咬指,就是从来不晓得碎银子是何物的李青书也觉得奢侈的过了,偷偷和王慕菲说:“妹夫,薛兄这般撒漫使钞,回家想是要跪祠堂的。”
台上演的是全套的牡丹亭,王慕菲正摇头晃脑打拍子,猛然间听得姐夫说上这样一句,想到胖成肉球的薛公子跪祠堂,只怕真成了一个球,忍不住笑出声来,偏薛公子指着台上那个小旦道:“这个生的不错,叫他唱完了下来陪李兄吃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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