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兄手中长枪不同,何季手中短枪不仗枪长而攻,走的则是险、奇的路子,既是抢先出手,手中短枪迅如闪电,专捡着要害而攻,眉心、喉间、心窝、手腕、双足。
枪似电,招如莲,罡风携起雪千片,生死一线间。
这短枪的招数,何季已是习练了多年,此番施展开来,将这石阵之中掀起阵阵枪风,再观女子,神情不变,身形已化叠叠虚影,袅袅跃起。
短枪至,虚影破,霜天风雪过,不见倩影落。
何季只见眼前一花,收招之时,已寻不见敌人身影,忙环视周遭寻找,见到被自己短枪所破的虚幻身影向着自己身后石坛凝聚而去,化为女子身影,翩然落在那石坛之上,带着嘲弄眼神,望向何季,女子伸出手来,向着何季轻轻招手。
何季见状大怒,爆喝一声,舞动短枪,再度向着女子攻去。
女子如同戏耍野兽的驯兽师,神情淡然,丝毫不在意何季的吓人声势,慢慢伸手,拔出束发的钗子,随着满头青丝落下,女子手持金钗,只轻轻一挥,便已荡开何季攻来的枪尖,趁着何季立足未稳,手中钗尖向着何季肩头猛然刺去。
何季见自己枪法失手,女子手中金钗快若闪电,眨眼间,就已攻到自己身前,回枪来护时,已是来不及了,心一横,不闪不避,任由女子金钗刺入自己肩头。
生生受了这一招,何季忍着金器入体之痛,伸手丝丝抓住女子握着金钗的手腕,这样一来,女子再无法凭着轻功闪避,右手握紧短枪,便向着女子心窝扎去。
这等一招换一招的搏命打法,并未让女子惊慌,她并未闪避,亦未用手格挡短枪之势,只见如瀑青丝,随着短枪扎来,女子青丝无风自动,在短枪就要得手的一瞬,裹住了枪身。
何季觉得一股剧痛从手臂传来,定睛望去,只见女子青丝如蟒绞猎物,牢牢将自己的手臂缠住,随着发丝越收越紧,青丝已如同百炼钢丝一般,勒入自己血肉之中。
剧痛之下,何季岂能坐以待毙,拼命抖动着手腕,想凭着枪尖锐利,割断对方的发丝,可几番尝试下来,发现女子的青丝比起寻常精钢武器还要坚韧,自己的短枪枪尖与青丝接触,竟迸发出金器相交的火花来。
眼见这法子行不通,右手的发丝已是越束越紧,手臂上的鲜血已透过发丝渗出,如此下去,不消一刻,自己的手臂就算不被这青丝绞断,怕也是废了。
女子目中兴奋已是压抑不住,望着何季挣扎神色,似与何仲死前的痛苦神色如出一辙,这何季越是表现的痛苦不堪,女子心中复仇的快感就越是满足。
若是此刻女子要取何季的性命,已是手到擒来,可女子并不想这么快就让他死,想到自己风家堡一百三十余口死前的惨状,女子想要慢慢折磨他,让他尝尽各种痛楚,再要了他的性命。
就在何季绝望之时,一道粼粼剑光向着女子而来。
女子感到危险气息,青丝飞扬,暂弃了青丝绞住的猎物,身形疾闪,避开了这一剑,向着身后望去,只见一人,一身公子哥打扮,虽是满身狼狈,可还是尽力维护着自己的形象。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适才在石门八阵中与何季走散的如水剑宗少宗主,水沧澜。
与何季相同,水沧澜亦收到了迷雾慑心之苦,不过这位少宗主自小便在水千岳的庇护之下长大,虽说心智同样不坚,可没有经历苦难之人,更易从慑心迷雾之中走出来。
何季是女子故意放他入了这阵中心,而水沧澜则是误打误撞,在女子放松阵法一瞬,入了此地,将将摆脱让自己陷入幻觉的浓雾,水沧澜将将稳住心神,就瞥见场中的何季被女子长发绞住。
来不及掸去这满身狼藉,水沧澜不能眼睁睁看着何季身死,手中如水剑立即挽出道道剑光,向着困住何季的长发斩去。
一击得手,水沧澜忙飞身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何季,开口关切道:“何堡主,无碍吧。”
何季担心水沧澜知晓何家做下的恶性,忙开口道:“无碍,这疯女子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开口便是污蔑之言,我本好意相劝,可她却出手偷袭,伤了我,水少宗主小心,勿要听她胡言乱语,小心她突施暗算。”
其实何季的担心是多余的,在水沧澜眼中,无论何家是否作恶,他都不在乎,只想让何家归于如水剑宗麾下,让如水剑宗能与凌云剑宗分庭抗礼,听了何季的话,水沧澜眯着双眼开口道:“何堡主放心,这里有我,且看我如何拿下这女子,你且安心养伤。”
女子见何季来了帮手,并不惊慌,她习练那功法之后,愈发能感受得到家中传下这功法的玄妙,更何况,自己还有它做后手,站定身形,淡淡的望着那青年人拎着手中长剑向自己行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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