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步审视着已无「齐云」字样之界碑,金盔将领审视一番,缓缓吐出两字:「酒来。」
单膝跪地之将,忙起身,毫不在意自己甲胄之上的积雪污浊,只是慌忙从金盔将领坐下良驹之上,解下鹿皮酒囊,双手恭敬托至抬首望着界碑的金盔将军身侧。
接下酒囊,灌下一口烈酒,抬手拭去唇旁残酒,金盔将领将手中酒囊微倾横移,似在祭奠,更似怀念。
酒尽一瞬,似有晶莹随着最后一滴北方烈酒一并滴落界碑之上,金盔将军虽是背对着十万铁骑,但从他微微耸动的肩头,身后众将皆知自家主将,已是暗中落下英雄泪...
这位年轻将领,随着当年那位名震神州的传奇将军,兵败昌州之日,受尽了白眼、屈辱,此番他能带起那顶象征着至高武将荣誉的金盔,其中艰辛,或许只有晋之行伍众人,方能体会。
晶莹落地,竟能闻得声响,足见身后十万将士并坐下铁骑,不曾发出丝毫响动,众将皆安抚着战马,不想有任何响声,影响到界碑之前的金盔主将。
似是察觉到了身后将士之心,金盔将军耸动双肩已然止住,再度抬手,沉稳之声已然响起,依旧是淡然二字。
「槊来!」
身侧偏将闻言,并未开口,只迅速转头,望向身后,眼神一至,早有一卒会意,抚向战马侧腹部扣在马鞍之上的长槊,举槊而起,用力掷向金盔将领...
首未回,掌已出,长槊入手杀意足。
金盔将领接下精钢所铸之长槊,手腕微翻,长槊如同
听话俯首之宠,翻动一瞬,被金盔将领握于掌心。
恰也此时,已落西山之残阳似是感应到了金盔之心,竟迸发出了最后神采,血色大盛,似有一抹残阳从天而降,化入长槊之中,与长槊、金盔融为一体。
「老马识途兮,人未归...将军悲歌兮,魂已回...」
悲歌似惊雷,响彻天际,十万铁骑,人人皆闻;
槊随悲歌起,槊出如龙,飞舞翻动,石屑飞溅。
悲歌毕,残阳熄,金盔祭...
长槊顿入地,不见「齐云」,界碑之上,唯有一字。
「晋」
金盔松开紧握长槊之手一瞬,那柄精钢锻造的长槊,竟如寻常之木,燃起熊熊烈火,十万将士尽皆骇然,遇上那金盔目光,这些精锐之士,无一人敢与其对视,只在目光投来一瞬,低下高傲头颅,避其锋芒。
可金盔似对此景不满,运足胸中之气,赫然开口。
「天下闻名的晋之铁骑,如此不堪吗!」
热血将士,岂能受得此辱,十万之众,齐齐抬首,只一言,就已激起他们心中怒意。
瞧见此景,金盔将领目中露出些许欣慰,运力再度开口。
「很好,本将军只想你们从今往后,无论遇到何种敌人,只记得今日心中之意,大丈夫便是战死疆场,也得抬起头来!」
「杀!」十万将士齐齐开口,只一字,却让将出夜空的皎月,为之一颤。
金盔将军面露满意之色,缓缓踱步,目光再至,已不见有人会避开自己目光...随即缓步行至自己良驹前,翻身上马,接过金丝马鞭,抬首望向界碑之后。
西隆、东径山两山对峙,其形如门,可此刻在他眼中,似已是大开之门户,中州之地,已在向着自己遥遥招手。
嘴角微扯,并未回首,目光灼灼,朗声开口。
「晋之儿郎,随淳于复入齐!」
——
「今儿这夕阳似与往日有些不同呐。」
云来客栈外,青衫少年,望着快落山的残阳,喃喃自语,身侧早有一将,接过话来。
「我怎的瞧不出有何不同?木小兄是不是这两日太过担心令妹,产生了幻觉不成?」
剑眉紧蹙,于烈之言,虽是安抚,但顾萧心中却知,自己定不会产生幻觉,适才残阳落山一瞬,迸出的光彩,绝不寻常。
「境入知天,方引得天象...难不成有知天高手,已近雁北?」
少年口中喃喃,身侧于烈却听不清楚,只道少年是在忧心,毕竟失踪的,不是自己亲人,但也能体会少年心境,于烈微微一叹,不好再多劝,只得将目光转向云来客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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