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淳朴少年似是不解。
少年望着林中手脚迹象,心中已在暗暗思索,这公子深夜出城,到底要去做些什么,有唐九这等宗师在侧,又是何人与之交手,以此前远眺观来,与唐九交手之人,起码是知天境上,短短时刻,即便分出了胜负,也不至于双方都不见了踪影...
稍定心神,只得向身旁小杰解释道:“这两方之人,恐非寻常江湖人士,咱们牵扯愈深,恐怕将来愈难抽身。”
“懂了!”小杰回答得甚是干脆,似令青衫少年也出乎意料,不禁开口。
“那...你...”
“放心,我不会再尝试去找他交手了。”质朴且干脆的回答,终令青衫放下心来,正想要问上一问,却听小杰开口。
“你说的,我们是朋友,我信你。”
青衫闻言,放下心来,安抚住了小杰,剩下的自然是找寻那公子行踪,身旁霖儿似也知少年心思,早将周遭林地之景瞧入眼中,见顾萧说服了那布衣少年,这才开口。
“你瞧,他们似已不再遮行踪,往林深之处去了。”
顾萧顺着霖儿目光所及,确如所言,地面枝杈及新生长出的枝叶塌于地面,俨然是踩踏之痕,想要追去,却又担心中了对方之计,正当纠结之时,听得小杰开口问来。
“他们去林中,去为作甚。”
顾萧倒不掩饰,苦笑回道:“不知。”
“那...你们追寻他们,是为什么?”小杰又问。
“这...”顾萧权衡一二,见一旁霖儿亦是稍稍点头,决定将一切尽数相告,只为这布衣少年口中‘朋友’二字。
听完顾萧所言,小杰总算明白了自己这位朋友原是为了帮汴京城中孙府解了潜在之忧,这才一路出城,更是从顾萧口中得知他对那公子身份猜测,惊讶不已:“你是说,那宗师...非是我齐云之人,而是南唐高手?”
“不错,能令南唐宗师出手护卫左右的,即便不是王公贵族,恐也不是一般人。”顾萧笃定道。
“既已隐匿汴京城中...连夜出城,他是要见什么人吗?”小杰快言快语,心中所想,便随口而出,正是此言,令心思缜密的少年似在一团乱麻中抽得那隐匿其中的线头...
与身旁碧衣少女相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恍然之色,自己此前陷入多方谜团之中,难以窥探对方目的,反倒是心思单纯的小杰,一言正中要害,立时恍然自言道:“不错,他出城定是要见重要的人...”
小杰接过话来继续道:“如他真是你所推测那般,身份非同一般,要见的人自然也不会选在荒郊野外,幕天席地密谈,我倒是知道汴京城外一处,或可作密谈之所。”
“果真?”顾萧与霖儿听得,齐齐开口,再观小杰,似是被这二人所惊,略带尴尬道。
“我...一路行至汴京外,周边并无村路,倒是十里外林中一处木屋。”
“太好了!暗中尾随说不定会被唐九发觉,更没法断定这里的痕迹是否那公子刻意留痕,咱们不妨先行一步,赶去林中小屋,如若不成,再回此地,循迹追寻不迟...霖儿觉得如何?”顾萧问计于身旁少女。
霖儿亦觉此法甚好,将探查主动握于自己手心,总好过被人牵着鼻子走,当即开口赞同少年之言。
既已商定,三人即刻动身,小杰引路,施展轻功,此处林中再不见三人行踪,唯有月光透过林中枝杈,洒落于地。
待得林中静谧之际,此前隐匿洞中的山林野兔才敢探出脑袋,觉察再无危险之时,终是爬出洞来,欲往林中觅食。
鼻息相探,似在林深之处嗅得食物气味,野兔立起身子,瞪起圆眼,探查周遭,许是确认了周边确无危险,当即弓下身子,向着散发着食物气味之地奔去。
一粒玉米,赫然显现眼前树桩下,野兔早已饥饿难耐,前足抱起玉米粒便塞入口中,左右腮蠕动片刻,当即入腹,正当觉得不足果腹之时,却觉脑壳上掉落一物,定睛一瞧,原又是一粒玉米,欲继续填饱肚子,却觉眼前树桩竟移动了。
受了惊的野兔,哪还顾及果腹之事,连忙逃窜而去,留下那移动的‘树桩’。
可野兔哪知晓,移动的哪是什么‘树桩’,分明是隐匿了内息的人,适才远端林中,无论知天斗宗师,还是而后赶来的少年三人,一言一行,皆落入此人耳中,当他们尽数远离,方才显露身形。
“十里木屋...”这人喃喃开口,长须遮掩下的唇角勾勒出些许弧度,随其从林中阴影中缓缓踱步而出,月光慢慢从其腹部长髯映上鹰鼻虎目,赫然正是汴京城中窥得一切,跟踪至此的严若海。
踱至此前少年几人立身之处,将手中仅剩的玉米粒揣回怀中,严若海并未急于向少年等人方向追去,反是向着身后缓缓开口。
“行了...如是旁人,或许发现不了,在我这,你到底想要藏上多久?”
话音落处,林中果然响起步履之声,虽月光被枝杈遮挡,但那人身形却还依稀可辨,佝偻如老狗一般,就连步履都显蹒跚,但缓步行来,就连严若海也不得不正视于他。
“圣上口谕,想必大人不曾忘了吧?”沙哑苍老之声传来,尤在夜中,格外瘆人。
严若海冷冷瞥了一眼佝偻老狗,丝毫不在意对方言语中隐隐的威胁之意,而是从容应道:“何处动手,老夫自有分寸,你只管顾好自己肩上的事,莫要误了圣上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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