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回天灾人祸乱世间 狐媚邪祟惑红颜 (第1/2页)
古风云:
茫茫渺渺未曾见,
碎语村言就茶闲。
半盏余暇蘸玄圭,
撰得朱氏太公传。
茫茫宇宙,始于混沌,盘古开天辟地,方有乾坤,至女娲造人,方有众生。后三皇治世,五帝定伦,才有国家。夏灭商生,周分五霸,七雄纷争,归于始皇,然后有汉、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
却说明朝始于太祖朱元璋。到崇祯皇帝朱由检,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京城陷于李闯之手,后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天下归满人之手,国号“清”。
那满人多疑,私下计议道:“斩草留根,必发新芽;朱氏不除,后患无穷。”
于是发一道密诏,令杀尽朱明皇室族人!
旨意一下,朱氏遭殃。早有消息传到安徽凤阳。
单说凤阳有弟兄三人,排名朱由伯,朱由仲,朱由叔,皆是明太祖宗亲。三人自小习文练武,都未成家。
忽一夜,月黑风高,就有无数高手杀到。那朱家人猝不及防,霎时被杀死大半,只有伯、仲、叔弟兄三个拼死厮杀,冲出重围,剩下人都被屠戮殆尽。
那弟兄三个趁夜色一路奔逃,直到天色微明,忽见前面一片竹林。弟兄三个筋疲力尽,躲进竹林喘息。
朱由伯叹息道:“想不到我一家竟遭此大难!我弟兄若一起逃命,有些凶险,不如分道而行,方能避开覆巢之危!”
朱由仲闻听落泪道:“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朱由伯道:“十年后,竹叶展开之时,我弟兄若安然无恙,就在此地重聚。”
那朱由叔最小,却有谋略,见两个哥哥商量,就言道:“清狗欲屠尽我朱家,若不改换名姓,只怕招来祸端。大哥既有‘竹叶展开’之语,不如改姓‘竹’;二哥改姓‘叶’;我改姓‘展’。今后‘竹叶展’三姓就是一家,不可联姻。”
三个人商量妥了,对坐啼泣一会,才起身告辞,分道扬镳而去。有诗题道:
皇帝轮流换,
明年我做东。
金銮龙凤柱,
都是血喷红。
单说叶由仲东躲西藏,历经磨难,好容易到了甘肃境内。举目四望,只见山岭重叠,高崖危耸,真是外事不闻,人迹罕至。
又向山里走,忽见山寨巍峨,城墙蜿蜒。那向阳之处有一山坡,坡下有山泉汩汩,鸟兽和鸣。真是那:
山空人迹少,
风过赫炎消。
落叶逐流水,
闲云卧碧霄。
草黄幽谷畔,
雁过野城郊。
秋意浓如墨,
乡愁似涌潮。
叶由仲叹息一回,就找那土人问询:原来此处名安远寨,属通渭管辖,是宋朝杨六郎驻兵马抗西夏的关隘之地。
叶由仲暗想:“这里山高路远,正是藏身的好地方!我暂且隐居此地,等清兵败北,再回凤阳不迟。”
他谋划定了,就在那向阳山坡上掏窑而居,又开垦一些田地,生活起来。
后来,他娶妻生子,后代渐多,就返姓复为“朱”,称此地为朱家阳坡。
谁想国事艰难,到了清末,满人锁国,外夷侵华,内忧外患。至戊戌年,帝后分心,边疆不宁,一时天下大乱,九州民不聊生,华夏岌岌可危。
那通渭古县,乃山高路险之所,干旱少雨之隅。安远寨有朱家阳坡,朱家阴坡,人口众多,所居皆朱姓之人。
书中所表,那朱家阳坡却有三房人家,当家的是一母同胞的弟兄,都是朱由仲后人。三人掏窑而居,种的几亩薄田。
二房当家名万成,生的中等身材,慈眉善目,勤于田垄,却又喜好武艺,稍有时间,就吐故纳新,运气修身,腿上功夫尤其厉害,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能日行百里。其妻王氏,一眼生有白障,不能视物,家法极严,常说道:“篱笆不牢野狗钻,家教不严惹祸端!”但凡儿子犯错,轻则厉声喝斥,重则棍棒相加,则曰:“五更灯前出状元,棍棒底下出孝子!”故儿子皆惧之。
时万成生有三子,长子名全忠,敦厚老实,不到十岁已能下田帮工。二子全富年方六岁,三子全孝,属猴,小全富三岁。二人年纪尚幼,懵懂贪玩。
书中暗表,原来那朝堂昏庸,天下兵戈四起,官府治安松懈,便有那鸡鸣狗盗之徒趁机谋财作恶,偷抢拐骗,因此生出一段灾祸来,这才引出太公全孝与青水龙王七十余载善缘因果。你道此事从何说起?听在下慢慢道来。
这一日,正值秋熟,万成携全忠下田劳作,王氏操劳家务,那全富全孝本是好动孩童,如何安静得了,便在窑门外肆意奔跑,嬉戏玩闹。
时近中午,早饭已熟,那王氏便唤全富。连唤几声,不见回应,又叫全孝,亦不见应声。王氏忙出得门来,四下寻视,却见全富在那柴垛下面鼾鼾沉睡,再找全孝,踪影皆无。
那王氏便有些心慌,一巴掌拍醒全富,喝问:“三儿哪里去了?”全富惧怕,道:“我两个藏猫猫猴,他去哪里,我也不晓得。”
王氏慌忙,将那窑前屋后,草摞坑壕找了个遍,寻不着。又问全富:“你两个出过庄子没有?”全富答道:“我睡着了,不知他出庄没有。”
王氏又急又气,抓过笤帚疙瘩,扯下全富裤子,朝着沟蛋子就是十几下,骂道:“老娘叫你睡!老娘叫你睡!”打得全富哭爹喊娘,连声告饶。一时住了手,丢了笤帚,喝一声:“仔细看好家,要是再出去,我揭了你的皮!”
言毕,出了窑门,颠着三寸小脚,摇摇摆摆,到了田垄头,冲着地里喊:“他哒!他哒!”万成听见,抬头道:“有啥事就说,死声瓦气的吼啥咧?”王氏道:“你三儿寻不着了!”
万成听见,急扛了锄头,叫全忠搀了他娘,奔将回来,一路上问王氏:“怕是在哪个窑拐拐里睡着了?”王氏道:“牲口圈磨坊里都找遍了,不见人影。”万成又问:“水窖边上看了没有?”王氏道:“前后都看了,天干火灼的,都锁着哩!”
少时到家,又搜寻一番,仍旧不见。万成道:“莫不是去别人家耍去了?你先不要忙,我和全忠挨家去问一下。”
那爷父两个也顾不得劳累,挨家挨户前去问询,奔波了半日,不曾问得半句消息。万成回来,坐在炕头,茶饭不思,只是发闷。王氏跪在那窑洞门口,双手拍着大腿,“儿”一声,“三”一声,放声大哭。
此时便有左邻右舍,本家户族闻着信息,前来探询,众人七嘴八舌,猜测纷纷,有说出村外迷路的,有说掉入胡同上不来的,有说被兀鹰抓走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俱无根据。
内中有那上了年纪的老者稍有经验,言道:“事已至此,话丑理端,凡事都往坏处想,咱这里山高岭大,隔三差五就有狐狼偷吃猪羊。这孩子贪耍,莫不是走得远,遇见那山猫野兽了?趁着人多,到附近僻背湾里找一找,好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作打算。”
众人闻听,哄然称“是”,于是拢了十来人,拿了棍棒,出了村子,在那沟壑草丛里仔细搜寻,直找到日落西山,没有半点痕迹。众人无奈,只得回家。可怜万成夫妻凄凄惨惨,一夜未眠。
次日黎明,万成又请得十几人,分几路寻找,直找到暮色苍茫,仍无所获。万成回到家里,见王氏精神恍惚,不能下炕,再看锅灶,冰冷无烟,不由愈加烦闷。这正是,黄梅不掉青梅掉,老天偏害心酸人!
看看到了第三日,正在彷徨无计之时,忽然有山北一羊把式前来相告,言道前日在沟畔放羊时,看见一青衣青帽之人,骑一匹麻驴,怀里抱着个娃娃,顺着沙河向北面去了。看那形象,像个出远门的,听那娃儿哭闹声,却又是本地人。
万成闻听恍然道:“是了!是了!我就说,这娃儿若是被狼背去了,总有骨骸留下,如何就找不到一点痕迹?原来是被拐子拐走了!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性命还在,却也能找得回来。”
王氏哭道:“那贼骨毒果真拐走了我三儿,也走了两天路程了,没有百里也有八九十,你又没个方向,如何能找得回来?”
万成道:“你不知道,但凡出门在外的人,若是成群结队,必然无所畏惧,白天也赶路,晚上也乘凉赶路,留眼的人也就少了。像这样一个人行路的,只能沿大路白天行走,不敢走山林小道;到了晚上,害怕那狼群豺豹,必然找人家借宿。他既然向北去了,我就细细打听,一路尾随下去,说不定哪天就能访着他。”
言毕,也不迟疑,从那墙角箱子里取出三五件家当。你道是什么?却是引魂的幡儿,画符的笔儿,招神的铃铛,驱鬼的雷尺,等等,装了一褡裢。
原来乱世年间,阴邪混世,怨鬼作恶,常有那血气不足之人被邪祟纠缠,摄魂夺魄,吸其阳气。那万成本是南甘甘,曾跟随异人学得驱鬼避邪之术,贴符念咒之法,专医冤祟附体之症,人称“送匠”。有此手艺,虽不能百般灵验,却也能手到病除,故安远一带颇有声名。
当下万成收拾停当,嘱咐王氏道:“地里活请他大大和他三爸先帮忙料理,我这一去,一月天气便回来,不要担心。”于是辞了王氏,谢了羊把式,出得村子,摇起铃铛,打起旗幡,顺着沙河,径向北边而来。有诗道:
乱世荒年少太平,
鸡鸣狗盗伤百姓。
只缘骨肉难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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