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占你便宜,公平一些,咱俩一块。”
齐如月听着这说话的语气,一时间竟是有些嫉妒柳白。
而对于胡说来说,那就简单多了,他看得上眼的,自是能平辈相处,看不上眼的……比方说眼前这齐如月。
请问你是什么东西?
“好。”
柳白旋即上前,跟这胡说一起,一左一右的站在了这阴泉两边。
至于齐如月,则是只能站在后头,等着柳白两人进了这阴泉之后才能进去了。
胡说也没言语,顺手一捏,一个水球便是出现在了手里。
“这东西落地,咱俩就进去。”
说完他便手一松,这水球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河底落去。
柳白看着也有些侧目,不说别的,单就以这一手手段来说……他就做不到。
术?
好像不是。
眼见着这水球跌落水底,两人近乎同一时间跳入了这口阴泉里边。
溅起“水花”分毫,只是刹那,柳白就感觉浑身都被这刺骨的寒冷所包裹。
小草则是冒出头来,发出一声舒畅的叫唤。
“公子,好舒服吖。”
柳白身形稍稍顿了顿,但是胡说却没有丝毫停顿,一个摆身就朝着这阴泉深处潜去了,并且还跟柳白叮嘱了句。
“要是坚持不住了,就点火吧。”
只是转眼,他身形就消失在了这深蓝当中。
而柳白只是缓了呼吸时间,稍稍适应了这股冰冷,也就潜入了这一片深蓝。
依稀间,他好似也听到了头顶响起这落水之声,但他也没管了。
随着身形愈发深入,四周的寒冷也是愈发明显。
甚至这隐隐之中,都好似有一种能将人体都冻僵的感觉,小草则是趁机问道:“公子,你阳神有动静吗?”
动静?
柳白感知了一下,体内就好似死水一潭,单靠这点阴气,根本不足以逼出自己体内的阳神。
“没。”
柳白再度朝着这阴泉深处游去,但是全程却始终没见这胡说的身影。
不止是他,连后边的齐如月也好似没跟上来了。
前后左右都是一片深蓝,寂静,没有半点生息,身周则是被这彻骨的冰寒所包裹。
这一刻,柳白感觉自己好像身坠无边地狱。
眼见着一股巨大的恐怖袭来,好似看到了一道道狰狞的鬼影扑在自己身上,甚至连灵魂都有种被抽离的感觉,柳白倏忽间点燃了自己的命火。
只是命火燃起的那一刻,柳白就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回归了体内。
身上那股刺骨的寒冷也好似化作一只只冰冷的鬼手,从身上离开。
温暖重新回归,柳白也感觉自己再度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他长吐了口气。
这感觉,太恐怖了,难怪刚刚那个骷髅邪祟说这口阴泉有点古怪。
“公子,你没事吧?”小草担忧的问道。
“没事。”
没点火之前可能有点事,但是点了火之后,那就没事了。
柳白缓过来之后也没再耽搁,而是双脚一用力,身形如离弦之箭一般往这阴泉深处窜去。
和先前相比,这速度可就快多了。
估摸着只是过去了三五个呼吸的时间,柳白终于在前头见到了胡说的身影。
他依旧没有点火,但是在这阴泉深处,却也是步履维艰。
柳白估量了一下,刚这几个呼吸的时间,他至少下潜了二十丈。
这胡说不点火都能下潜这么深……一时间,柳白对这九大家的公子也是高看了眼。
这本事还确实是有的。
而且很强,此刻离着近了,他自是瞧见这胡说明明已经快到极限,甚至就连嘴唇都已经发白了。
可他还是在咬牙坚持着。
有实力,还能坚持,又吃得了苦……单是这几点,这胡说就跟柳白臆想中的那些世家公子有着很大的不同了。
原本还在坚持着的胡说见着柳白点火到了自己面前,瞬间破功,也坚持不下去了。
散去了坚持,也点燃了自己的命火。
而且不同于别人的命火,他的命火也跟柳白一样,是那淡蓝色。
出身九大家,自是用得起这本源之火!
霎时间,他脸上就恢复了血色,他也是长舒了口气,但是看着近在眼前的柳白,他还是说道:
“你这这么早就点了火,待会怕是下潜不了多久了。”
柳白还想开口,但是胡说却为了节省命火,一头往下。
“边走边说。”
他还是愿意跟柳白说上几句的。
柳白紧跟其上,胡说说道:“你总得留着点命火,不然待会你逼阳神出的时候,怕是抵抗不了这阴泉的阴气,所以这样的话,你肯定就不能下潜太深。”
“因为位置越深,阴气越重,需要用来抵抗的命火就会越多。”
胡说还有些担心柳白因为不知情况,一味地想争强好胜,死在了这里。
“放心吧,我有谱的。”
柳白从没担心过命火这东西。
“行,那就各凭本事了。”胡说嘿嘿笑了声,身形猛地往下冲去。
柳白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反正这胡说的命火终有穷尽,但是自己的命火却是无穷无尽。
没有追赶,柳白就保持着一个可以看见胡说身影的距离。
如此一连往下了十余丈,胡说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柳白也是轻而易举的追上,临着还抬头看了眼。
这胡说肩头的命火黯淡了些许。
“你还不停下,还想往下?”胡说沉着声音问道。
“我觉得我还能挺挺。”
柳白神色轻松。
“行!”
胡说一咬牙,再度往下冲去。
他嘴上说着让柳白适可而止,稳妥起见,但是见着柳白还要冲,自个却也冲了上去。
柳白再度跟上,如此又是往下了五六丈。
胡说两肩以及头顶的命火又是小了一圈,他也终于停了下来,没再选择硬冲。
可看着柳白又轻而易举的跟上,来到他身边时,他终于是变了脸。
看向柳白的眼神,也是有了一丝难以置信。
因为他发现,柳白点火已经这么久了,甚至比自己点火时候还要早,但是这身上的命火,竟然丝毫没有减弱。
这一刻,他似是猛地想到了什么,也明白了什么。
“你不姓柳?!”胡说惊诧道。
“嗯?我不姓柳我姓什么?”
这下倒是把柳白都问倒了。
但是胡说却是笃定道:“你姓邓,陇州邓对不对!只有你们陇州邓家的‘无源火’,才能保证你们邓家子孙拥有这无穷无尽的命火可以使用。”
“我就说云州这穷山僻壤的,怎么可能出的了你这样的天骄,还有本源之火,原来竟是出自这陇州邓。”
一时间,胡说这话让柳白都有些信了。
自己这命火来的古怪,当初点火之时,娘亲只是让自己念了个口诀,就有了这无穷无尽的命火。
所以这口诀来源肯定非凡,那么这来自九大家之一的邓家,也的确是有这个可能。
难不成,娘亲姓邓不姓柳?
柳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更可能的还是娘亲不知怎么得来了这邓家“无源火”的口诀。
所以自己才能借用这邓家的命火。
但这也只是柳白的猜测,自己这命火到底是不是来自邓家,也都还两说。
“我真是姓柳,不姓邓啊。”
柳白无奈的说着大实话。
“呵呵,你们邓家人都这么胆小如鼠吗?出门在外竟是连自己的真名都不敢承认。”
胡说自是以为柳白骗了他,所以此刻说起话来也是冷嘲热讽。
“随你信不信吧。”
人家不信,柳白也没了办法。
“行吧,你们这邓家的‘无源火’确实强,但也只是强在现在,等你修出了第二命,看你如何是好。”
胡说很不服输,嗤笑着想给自己掰回一城。
“这次算我输了,但你也别嘚瑟,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养阳神的!”
“终究还是得看谁先养出阳神才行。”
这一刻,这胡说身上终于没有了那份老成,而是多了几分少年气。
嗯……或者说是孩子气。
争强好胜。
“好,那就看谁先养出阳神。”
柳白自是笑着答应,然后轻而易举的再度往下游了些许,只是这临走前他还不忘说上一句。
“这也差不多了,你就在这好了,我去探探这阴泉的底。”
说完,柳白身形直直深入。
背后,胡说气的吼了句,但也没别的办法。他要是再深入的话,他就算不死也会重伤。
到时别说养出阳神了,甚至人都要莲姨来救了。
虽然被柳白气的有些上头,但事情的轻重,胡说还是能分得清的。
至于柳白,一路往下依旧不见底,但是见着胡说没有跟上来之后,他就一个翻身,从人变成了邪祟。
这没人身的掣肘,鬼体在这满是阴气的阴泉里边,那简直是如鱼得水,要多舒服又多舒服。
就跟先前小草一般。
“公子,你早就应该变成鬼体了哇,你这人体在这多难受,多痛苦,你看现在这鬼体就好了,对不对?”
小草趴在柳白的肩头,指指点点。
“走了!”
柳白倒想看看,这阴泉到底有多深,这阴泉的底部,又是什么情形。
旋即身形直直坠落,跟先前比起来,这次的速度已是奇快无比。
几乎是眨眼间,就下去了十几丈的范围。
如此一连往下许远,柳白也感觉不到有没有变冷,只是觉得身上愈发舒服。
几个呼吸过后,连小草都忍不住说话了。
“公子,这阴泉不会是没有底吧?”
“不可能。”
柳白正说着,忽见这前头好似出现了石头……到底了!
辞别了胡说后,又是往下了几近五六十丈,此时终于到了这阴泉的底部。
柳白身形稳稳当当的落在了石头上,脚底坚硬之中还有着一丝冰冷。
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脚下。
他能感觉到有一股极强的阴气,正从这脚下汩汩冒出,这说明阴泉的秘密,还藏在这石头底下。
也不知多深,柳白现在也没空去探寻。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养出阳神再说。
等着养出这阳神了,再去看看这底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下定决心之后,柳白也就低头找了个稍微平坦些的位置,然后盘膝坐下。
小草识趣的从柳白身上下来,然后远远地坐在了对面。
它也不傻,知道柳白一会是要养出阳神了。
这阳神不比阴神,阳神一出来……要是一时控制不好,是有可能将它烧死的!
所以小草肯定得躲好。
柳白深呼吸一口,缓缓调节了一下自身的状况之后,便出声说道:“小草,准备好。”
与其说他是在跟小草说,倒不如说他是在跟自己说。
因为待会从邪祟变回走阴人后,自是得第一时间点燃自己的命火。
这个时候要是慢了一步,都可能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所以缓了片刻后,柳白也算是静下心来,他稍加迟疑,终于在这一刻。
他再度从鬼变成了人。
头上的双角逝去,原本坐在这人高马大的他,身形瞬间缩小了数倍。
可也就在这一刻,他几乎是瞬间就浑身冰冷一片。
如坠深渊,甚至连点火的念头都被这阴气冻住。
但就在这危急关头,他忽地听到自己耳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呼喊声。
“公子!”
是小草!
柳白当即清醒过来,然后心念一动点燃了自己的命火。
随着两肩以及头顶的蓝色命火升起,温暖的感觉包裹身周。
可还不等他有着些许别的念头,他就忽地感觉,自己体内极深处,好似有着一股暖意出现。
就好像……有人在自己体内再度点了一把火。
几乎是刹那间,他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养个阳神,真就这么简单?
自己只是刚变成人体,竟然就逼出了阳神。
柳白缓缓抬头,只觉这整个阴泉的阴气,好像都在往自己体内灌注而去。
这是他知道的。
而他不知道的是,随着他体内的那股暖意出现,这整条楚河……隐隐之中,都好似有些沸腾了。
好似焚江!
河巡署旧址楼顶,楚船长的身影几乎是刹那间就消失了。
卢书新脸上的笑意也不自觉收敛,唯有匡红莲,脸上笑意愈发明显。
以至于翘起的嘴角,好似怎么都压不下去了。
“公子也是,养个阳神而已,竟然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匡红莲摆摆手,语气随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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