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
一直守在门口的断云沉默地跟着太子殿下,片刻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大着胆子道:
“殿下为何不?同江首辅解释?您已经查完案子却还让林将军去查一遍,分明是为了?给他的无故离营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林远晖的父亲镇西将军与林止的父亲林太傅虽早已分了?家,却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除了?江既白?以?外,因?为政见不?同,陈相还一直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沈相与林太傅、林将军的一举一动。
没有军令,无论兵卒还是将军无故离开驻营地,都可以?逃兵罪论处。若严格按律,林远晖可以?被就地正法。
而他的父亲和兄长手握重兵却连自家人都管不?住,他们也?定会?被陈相那一派的言官弹劾。
断云最初也?以?为太子殿下是为了?将林小将军从明府支出去,想?让他忙得抽不?出空去见太子妃,所以?才会?让他重查江家的案子。
直到那日,殿下分明已经可以?结案了?,却让断云往长安递消息,说是被殿下暗中提前派来?洛阳的林远晖刚查到了?江家命案中的关?键线索。
如此一来?,朝中无人会?怀疑林小将军是后来?才被殿下吩咐去重查的一遍。回京后若有人问起命案细节,亲自经手过案件的林小将军也?不?会?回答不?上来?。
林小将军和江首辅都是朝中不?可或缺的人才,所以?在这桩案子里,太子殿下替林小将军全了?无故离营的理由,也?另写了?一封信给陛下,以?计把命案对江首辅的影响降至最低。
却被指责是公私不?分。
殿下虽应的确有因?太子妃而生的私心,可殿下何曾因?私废公过?
断云实?在不?明白?,殿下为何一个字都不?解释,像是毫不?在意旁人会?如何看他。
多年来?殿下都是这个性子,断云以?为太子妃要和离一事会?让殿下有所转变,如今看来?却是没有。
祝隐洲听出断云话里的不?平,目光不?轻不?重地往他身上落了?一眼。
断云心神一紧,脊背微僵,立时拱手道:“卑职逾距了?,请殿下责罚。”
祝隐洲并未把江既白?方才的指责放在心上,只吩咐断云:“若他写了?陈情信,立即与我那封一起送回长安。信鸽并非万无一失,你亲自去。”
“要亲手将信递到父皇手中。”
“卑职遵命!”断云立即应下。
翌日。
沈晗霜命人给江既白?递了?消息,请他到明府来?一趟。
甫一落座,侍女?们上完茶退下后,沈晗霜便径直问起了?江家的命案:“此案可与你有关??是否会?牵连你的仕途?”
旁人都道江既白?是天才,但沈晗霜见过江既白?荣誉满身之前的模样,明白?他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实?在不?易。
沈晗霜不?清楚当年他那些艰辛经历的具体内情,却知道,他的母亲高氏在江家过得很艰难。江既白?拼了?命地读书、考学、入朝为官,就是为了?有能力带他的母亲脱离苦难。
若江家惨遭灭门后,失去了?母亲的江既白?再受牵连影响仕途,他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也?是江家人,自然无法置身事外。”江既白?声音如常,却有意避提具体事宜。
他曾贪恋片刻的美好,同沈晗霜说过一些自己背负已久的秘密。
可有些事,即便是沈晗霜,他也?不?想?说。
见江既白?不?愿多言,沈晗霜开门见山地问最重要的问题:“那你知道这桩案子的真凶是谁吗?可知道他会?如何牵连你?”
知道关?键所在,信里她才好同爷爷说得更?清楚一些。
“你不?愿我被牵连吗?”江既白?忽然抬眸看向她,轻声反问。
“这是自然,”沈晗霜觉得他这话问得奇怪,“三十几条命案,除了?真凶以?外,没人担得起这份罪责。”
江既白?“嗯”了?一声,眸子微垂,没有言语。
恐怕,他要辜负她的信任了?。
明府外。
祝隐洲想?见沈晗霜一面,郑重地同她说自己昨日已与老夫人提过的事。
只是老夫人知道了?还不?够,他想?重新求娶的人是沈晗霜,她也?应该知晓。
但他正想?进门,却被明府的家丁拦在了?门外。
祝隐洲神色未变:“我想?见沈晗霜,她此时应在府中。”
祝隐洲知道她提前从城郊山庄赶了?回来?,还请了?江既白?来?明家。祝隐洲甚至能猜到他们会?谈些什么。
“殿下,老夫人说明府家主近几日都在城郊的山庄里,府上不?便待客。”
祝隐洲如今是太子,沈晗霜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连累明家得罪他。但老夫人昨日听祝隐洲说他想?再次求娶沈晗霜,便有心要以?自己的名义?出面拦一拦他,且看看他会?不?会?仗着自己的太子身份硬闯明府。
“江既白?不?久之前才进了?府。”祝隐洲侧首看向拦人的家丁。
面对太子殿下,明府的家丁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面上却仍十分镇定道:“江大人是小姐的友人,今日是被小姐请来?府上叙旧的,不?是客人。”
祝隐洲沉默下来?。
他自然不?会?硬闯。
可是,曾经他是沈晗霜的夫君,也?并非客人。
但今日,他连明府的门都进不?去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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