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所有束缚我的人和物,都挫骨扬灰,形魂俱灭,死无葬身之地!
台下万众瞩目,盯着这一场滔天豪赌。
“……可惜我晚生了八十年。”黎应晨对着虚空轻声说,“否则我们一定很聊得来。”
台上的戏继续唱着。直到收到了昆仑宫的拜帖。班主喜气洋洋,收下帖子,只等三日后昆仑宫人来见。
黎应晨集中了注意力。
瓶女姐姐,和戏班上下三十多口人,最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没有小猎户。没有旁的内容。
三日之后,天上刮起滚滚风雪。不知何时,台下的观众已然散尽。就连给黎应晨准备的那把椅子,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终局的陌路来临。
天上的来使乘云驾雾,向戏台飞来。
黎应晨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群衣袂飘飘的……仙人吗?他们的衣着近似于传统审美里的仙人,但是每一个人的脸部都模糊不清,五官像是热化了一样流淌下去。他们的身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透明的,蠕动的圆球,那些圆球趴在他们的身上吮吸着,吸得圆滚滚,胖嘟嘟。
他们在融化。
“竟敢在昆仑山脚下行这等污秽之事!”
为首的人已经几乎被透明小球填满了,厉声喝道。
“尔等宵小之辈,为了一己私利,竟将那好端端的女子练成这等邪物,罪不容诛!”
……仙人们的外观奇怪了点,讲的话倒是很有点“一腔正气,荡尽千秋”的味道。
这是一场没有意外的屠杀。
一众纸人有的跪下拼命求饶,有的惨叫着四处逃窜。仙人们没有半分追逐的意思。他们祭出法宝,念动剑诀或者挥一挥手,那些人立马连声音都发不出一点,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很快,戏班上下三十多口,悉数灭杀殆尽,吊挂在槐树上。
一个活口也未留。
罪恶,恩怨,视死如归的决心,在鲜血中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黎应晨坐在戏台中央,抬头看着仙人们。
一个仙人看着她,对领头的仙人低声说:“峰主,这个女子已然没救了。”
黎应晨的心刚刚提起来,峰主就摇摇头:“尚未咽气,也不是害人邪祟,本也是苦命女子了,不许伤她。”
峰主蹲下身来,对瓶女姐姐说:“你有什么心愿未了,或者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我们能帮则帮。”
黎应晨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嘴了。
她说:“我想要和你们一样的神通。”
峰主沉默一会儿,说:“好。”
轰隆。
天上爆发了剧烈的雷声与闪电。
白光过后,一切归于沉寂。
戏台落满了灰,空空荡荡。
戏唱完了。
黎应晨睁开眼睛,满目迷茫。
……这算是怎么个事儿。本来以为能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下昆仑宫这些“仙人”,怎么疑点反而更多了?
他们那是什么形态?听别人的描述,黎应晨早以为这群人是什么小神仙,或者至少是修真小说里仙风道骨的修士,怎么会是那副样子?一个个被透明的怪物填满,连脸都融化掉了。
但若说是怪物邪祟……这群人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坏人啊。
手段是雷霆了点儿,好歹心是向正的。
黎应晨不觉得这是类似于“未婚丈夫是猪仔”一样的主观加工。昆仑宫的仙人没有对瓶女姐妹做什么坏事,反倒帮助她完成了大愿,在瓶女姐妹的视角里是正面角色,没道理觉得他们是怪物。
昆仑宫的仙人明明答应了瓶女姐姐的要求,瓶女姐姐怎么还是死在槐树下了?
就这短短的一个闪电之间,发生了什么?
黎应晨没法判断。她只得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来。刚一跳下舞台,被指令压在旁边待命的针女姜堰,就如同风一样迅速地冲上来,扶住了她。
“太冒险了!”针女沙哑道。
黎应晨笑:“没事,我没有受伤啦,连点皮外伤都没有。”
针女拼命地摇摇头,拽着黎应晨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没有什么真相或者目的比你更珍贵。”针女沙哑地说,她生前是个内向的人,死后是个内向的邪祟,觉得有些冒昧,又实在是担心,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显得焦急又局促,“黎、黎小姐,请一定……”
请一定珍惜你自己啊。
针女紧紧地抓着黎应晨的衣袖。她看起来很想抱住黎应晨,或者握一握黎应晨的手,只是她浑身是针,只能抓着衣袖了。
黎应晨莞尔。心里一阵暖流。
“好好。”她笑嘻嘻地蹭蹭针女,“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针女焦急,刚要再说什么,黎应晨就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何况还有你在我旁边呢,对不对?姜堰姐姐一定不会让我出事的。”
针女一下子卡了壳。
是错觉吗,感觉她的脸一下飚红了。
“嗯。”
半晌,针女用力地点点头。
搞定。黎应晨心情大好。接下来,看看瓶女还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吧。
她站在广场中央,环视一圈。
周围的八条路,已然亮起了灯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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