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刺史府。
巧巧的母亲生了一个孩子,那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自然是唤作巧巧。
趁着柳家内部暗斗之事动的手,不可谓不是张宏的运道,但其实仔细分析来看这偶然中所孕育的必然又是如此顺理成章,这一系列对张宏来说都极为顺利之事似乎也只能是用一句巧合代过。
柳宗和依旧是强硬的拒绝了他之后,张宏便紧接着开始进行第二步计划,那便是以强权来欺压他柳家,这计划很简单,柳二少爷至今日仍不见踪影,这便也给了张宏一个极其光明正大的理由,自那日从柳家出来以后,这些时日里杭州城的衙役几乎可以说是处处可见,当然,衙役门针对的也都是柳家的那些产业。
很堂而皇之,很理所当然,搜查,搜查犯下了调戏刺史大人‘义女’之罪的柳二少爷,几乎是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推测出柳二少爷肯定是被柳宗和所窝藏了起来。
于是一时间杭州城内柳家的产业都是惶惶不安,日日迎接着衙役的搜查之下,往日的顾客再也不见踪影。不仅于此,这计划在进行到了第三日以后,整个江南道的柳家产业几乎都在了浪头风尖,江南道张宏能用的官员不多,但韦和来时带的兵士不少,况且还有禁卫李剑等人,因此这一时间他们这所有人的任务便是不留任何余地,在江南道各处柳家产业搜查着。
搜查事业进行的如火如荼,造成恶劣惶恐的影响并不小,但张宏却似乎始终不曾担心过江南道整个官场的反弹,这不仅仅是因为这搜查的命令本就出自江南道杭州府刺史卢从愿的府邸,更是因为在京城的压制之下,那些官员包括江南总管李朝隐等人都只能全力维护着楚家,而再也根本顾不上这个柳家。
这搜查之事进行的异常顺利,所谓的江南道第三商会在这场张宏的阴谋下也并没有出现那种异常团结而全力抵制张宏的局面。这倒完全须要归功于杭州刺史卢从愿的身上。
卢从愿很聪明,他在搜查之前便一一找过了那些第三商会的商家,利用手中掌握的那些商家所从事的阴暗之事,卢从愿大义凛然的对那些商家坦而言道,此次他们只是针对柳家,与他们并无关系,若是谁想做这出头鸟,那不妨站出来试试。
商人始终是唯利是图,他们奸猾的嘴脸在面对刺史大人手中的证据后便一个个噤声若蝉,更何况这么几十年下来,觊觎柳家执掌第三商会一事的商人并不少,其中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而渴望待柳家彻底跨了之后瓜分柳家产业,然后壮大己身,或许能够成为第三商会的核心之家的商人当然也有,因此江南道第三商会在强权的绝对压迫之下,终于都流露出了他们应该有的心思。
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实力并不为张宏所看好的商家秘密联络上他,主动出钱试图与这位来自京城据说是某大名门望族的私生子,有着高深莫测能量的少年站在一条战线之上,共同对抗楚氏,他们的心思都很简单,也是商人的本性,投机冒险。
当然对于这些人,虽然他们的综合实在甚至根本不能与柳家相提,但张宏始终是含笑而一一接受了下来,对他而言,江南道的实力格局始终是须要变动的,他真的很乐意在江南道培植出一批忠诚于他的后起之秀。
搜查之事进行到一定阶段程度之后,张宏已经不满足于现下的状况,他在杭州城已经滞留了一个多月,苏州那处的事态也越为刻不容缓,并且据观察使马周来信所言,江南道从总管李朝隐到苏州府刺史杨慎名已经是对张宏针对柳家的动作有了愤慨。
因此这个时候张宏绝对很必要再针对柳家下一剂猛药,虽然他也很清楚柳宗和的求仁固执,但他所最终要逼出来的人也却并非柳宗和。于是在张宏来到杭州府满二个月之后,张宏决然而令卢从愿将那些柳家从事的不法之勾当抬了出来,籍口这些证据都是在搜查柳二少爷之时意外所得,进一步对柳家采取了攻势。
这些柳家所从法的勾当堪堪是将柳家更陷绝境之时,也堵住了江南道那些人的嘴,这个时候还有谁敢再来多言张宏是胁私报复?谁又敢再站出来说一句张宏搜查了一个月的柳家仍是毫无收获?
所谓的不法勾当其实在江南道任何一商家都有着痕迹,便就是走私私盐以及铁器,这两种东西都是朝廷严格禁令的,而偏偏也是敛财的最佳事物,因此当张宏亮出了这两种东西,那些第三商会中原本试图声援柳家的商人们都闭了口,他们不得不考虑若是那少年以这私盐与私铁一事而针对了他们,那他们又该如何处之?
形势一面倒,太平公主等京城那些人压制着江南官道,张宏轻松以己身权势外加杭州刺史,江南道观察使对柳家步步紧逼,这个时候江南道所谓的第三商会执掌者,庞然大物柳家也终于显现了些岌岌可危之意。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所谓财富真的只能是被亵渎的份儿。
…
…
“也该来了……”依旧是青菊为张宏倒的茶水,这丫头近些时日来似乎对这连连给她惊奇的少年更为亲昵,甚至是在几日前张宏有意送青菊回公孙兰身旁时,青菊也不愿回去。
“少爷在等谁呢?”将茶水放在了面前这俊秀的少年手上,年方二八妙龄的青菊轻声问着,眼睛却一直都放在张宏身上。
张宏不答,反而微微一笑:“柳二少爷最近过的可好?”
柳二少爷,近月来连连搜查柳家之事的由头便是这柳二少爷,无论张宏与卢从愿再如何的搜查却始终遍寻不到的柳二少爷。
青菊努了努嘴,嘲讽且也叹息着:“柳二少爷近来倒还是日日纠缠奴家,甚至奴家以为直到这时他仍是不知他家中所发生之事。”
以青菊之一人魅力便将这位柳二少爷软禁了起来,彻底与外隔绝,由此可见这公孙兰手下的剑婢都有着怎样颠倒众生的能耐。而事实上,柳二少爷也一直被张宏牢牢的掌控着。
“倒真是自古红颜多祸水。”张宏取笑了青菊这么一句,却随即突然起身,向着刺史府门外走去时,青菊紧随其后亦步亦趋。
刚迈出这刺史正厅,一早便守在门外的范慎堪堪回转险些与张宏迎面撞上。
张宏根本不以为意,也丝毫不诧异一向翩翩风度的范公子为何今日如此失态,而只是从范慎面上便能叫张宏肯定,他们这些人近日来所期待的那个人终于来了。
“大人,他果然来了。”范慎微笑,由心而叹着大人的神机妙算,甚至直到今日他也依旧不解为何大人能有如此信心而在这么多天内一直肯定着要等的肯定会来。
张宏展颜,杭州府城内针对柳家的布局在他等到这人以后便可以宣告进入收官的阶段了。而也是范慎说完,张宏却复又折返回了刺史府正厅,很是悠闲的研磨着茶盖时,眼睛也注视着厅外。
片刻功夫,张宏也终于迎来了他要等的人。而也是当这一袭紫衫,神情谦恭,才俊非凡的青年踏入这正厅之后,却是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最上的少年。
这青年并没有商人所有的奸猾之意,反倒自显儒雅,基本上可以归属于儒商。便就如此含笑而看着坐在最上的少年,青年犹豫着,过不多时却是径自跪地:“民柳传昌,见过大人。”
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进门便带来了惊喜。张宏很费解,根本不能理解为何这柳传昌会如此跪拜下来,无论如何来说他都不具备要柳传昌下跪的资格。
可很快,随着柳家三少爷接下来的一句话,张宏便也彻底明白了柳传昌的意思:“日后,柳传昌唯大人之命是从,还望大人多多提携。”
在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柳家陷入这等危境之后,张宏最终所期待的人却是这柳家三少爷,而从他那日离开柳家时便一直是在等着这三少爷,他看得出这位三少爷当时的不甘以及眼中的野心,因此他那时便肯定柳传昌定然会来找他。
当柳家岌岌可危,柳传昌便终于铁了心忤逆他那老父的意思,他不后悔他对家族的背叛,要怪也只能怪,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他那老父依旧死死的攥着家权而再也不肯让他染指一分。
张宏连忙起身,几步走到柳传昌身前,伸手扶起柳传昌,惶恐而道:“柳兄实在客气,倒是小可在江南之事怕仍须多多仰仗柳兄。”
范慎与青菊自是站在一旁看着大人的表演,他二人对这少年的面上功夫早已经是见多不怪,也同时深深钦赞着。
柳传昌起身,从进厅到此时都是一副恭敬的姿态可以看得出这位柳三少爷不浅的城府。
接下来,自然便又是一番客套与敷衍,而在这一场考较张宏这少年与柳传昌二人心性隐忍的较量中,注定了最后获胜的只能是张宏,因为他毕竟握着主动权,毕竟是柳传昌首先耐不住而找上了门来。
主客分位坐定,范慎与青菊却是站在张宏身后两侧,张宏看着柳传昌小心翼翼接过刺史府下人所递来的茶会,然后心中思量着,面上微笑着,开口言道:“不知柳兄今日前来有些何事?”
柳传昌放下茶水,很谨慎很坦诚:“在下今日前来一是向大人表露心迹,二则是向大人保证,日后无论何种情况之下柳家都会坚定的站在大人身后。”
张宏轻笑着,他很敏锐的捕捉到这位柳三少年并没有说日后他柳传昌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张宏身后,而是径自说柳家会站在张宏身后,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柳传昌今日前来首先是要张宏助他夺得柳家大权?
忠诚这种东西,经不起推敲变故的,因此张宏很自觉的过滤了柳三少爷的保证,他当然知道尤其是对商人来说那所谓的忠诚根本是一件可以随便喂狗的良心。
见坐上少年不动声色,柳传昌揣摩着那少年的意思,其实这位柳三少年也真的不简单,不然也不会最让柳宗和那老狐狸看中。不露痕迹的微笑着,柳传昌不曾再次拿起那杯茶,径自言道:“作为向大人的见面礼,在下可以告诉大人的是,一个月前家父曾经秘密向京城发过一封信函。”
向京城发去?张宏心中愕然,但面上从容笑着,他很奇怪柳宗和在京城有哪些后台,究竟是不是他的熟人,或是对头。
张宏没有详细去问,而柳传昌当然也不敢刻意吊着张宏的兴趣,稍顿之后,继续言着:“而那封信函是家父经过管家发出的,但家父不知的是,这位管家偏偏就是在下在家中为数不多的可以信赖之人。”
这一言落下却让张宏对这位柳家三少爷更生出了许多兴趣,柳传昌的心思可见有多深沉。他说了这么几句,张宏自然不好不再开口,于是显得对这封信似乎并没有太多兴趣,淡淡问道:“想来柳兄是知道了那信的内容?”
柳传昌微笑,不答却径自从怀中抽出一信,他这一举动分明是在说那信便就是这信,柳宗和的信也根本不曾发出去过。
因此张宏对这位柳三少爷再也不敢轻视,一个多月前强行留下了这封密信,那已经足够说明在那时柳传昌便决意让投效张宏了,可他依旧是压抑了一个月才来,此人的城府隐忍,可见一斑。
猖狂而胆大扣下他老父的一封信有着怎样的内容,张宏当然很好奇,他也很想知道柳宗和在京城的后台是谁,因此范慎接过那信递来张宏手上之后,张宏当即便拆阅,只是动作显得很缓慢,不心急。
将信浏览了一遍,张宏忍不住再次仔细去看上一遍,而随着他越来越清楚的知道了这信的内容,他已经是再也不能安坐,强自起身之时面上根本不见先前微笑从容,而全然乃是惊骇。
他倒真的不曾想过原来这柳宗和居然还有这份能耐!而他也实在猜不到想不透柳宗和怎么能够和那个人勾结在一起!(未完待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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