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h1> 东宫之争 第二百八十章 突发</h1><script>chapter0();</script> 既然平王殿下发了话,那赵大公子赵流年即便是再如何的犹豫不决似乎也只能选择暂时的退却,虽然这么一退会让先前刚刚说过绝不会退的他大失颜面,但在平王殿下的一言九鼎之下,他的颜面似乎也根本保留不下来。因此,一直到赵流年含恨而望了张宏几眼,扭身走出这小院之时,无论是张宏又或是平王李隆基身边的王琚都能十分清晰的察觉到这位京城第一公子在离去时的……不甘。
不甘。因为不甘,便能让张宏很轻易的知道,这个时候在这小院中即使是他看似胜了一筹,但事情却依旧不可能如此简单的结束,赵大公子既然是心怀怨恨以及不甘,那以他在监察院中的两年经营来看,在接下来张宏想要彻底扫除他的经营效果,必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无论是暗中又或是光明正大的阻挠,总之赵流年是不可能让张宏轻易接受监察院的。
这是一个不大却也不小的问题,想到那位一味装着痴傻的青年公子那令人发指的天资,张宏便忍不住去看了眼他新起用的才子赵业,对于这个深得他青睐的赵公子,张宏其实根本没有没有什么把握能够指望由赵业来完成与赵大公子在监察院中遗留的那些势力对抗,因为就算这个赵业再如何的才智不俗,甚至高估他将他放到赵流年那等人的层次之上,可他毕竟太嫩,对于政治,他只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雏。
赵业……要走的路还很长。只是作为当事人的他却似乎是浑然不觉,这个时候的赵业显然也是未曾注意到张宏望向他时的神色,他只是望着赵流年离去的背影,心中惊叹着这小院中先前的那一场暗涌,继而深深的感慨着政治风波的玄奥,谁能想到那一场两大势力的碰撞居然会在不可能和解的前提下,仅仅由后来的那个阴沉青年一句话便化解于无形之中?
“想来那位后来的阴沉青年……背后之人还要强大些,还要位高言重些。”想到这一点,赵业便瞬间又察觉到另一个问题,既然阴沉青年背后的那人都会在这少年张宏的强硬之下让步,那岂不是又证明了他选择的这位新科状元也是十分的强大?
…
…
强大。
张宏倒真不觉得他在平王李隆基面前有任何一分强大的资本,他很清楚这一次平王李隆基的让步仅仅是基于皇帝陛下的让步,因为平王殿下知道他此次接手监察院是皇帝陛下的意思,所以他便退这一步。而至于他为何不惜如此折损他手下赵府赵大公子的颜面也要退这一步,那倒完全是因为当前的形势让他不得不如此来做。
太平公主已然在赵王殿下陡然病倒之后察觉到了她那位侄子的布局强悍,那她当然也不可能再任由她这位羽翼渐丰的侄子继续成长,所以她肯定会针对平王李隆基做出一些动作来,既然太平公主已经着手对付平王李隆基,那平王本人当然不可能再在这个时候去惹皇帝陛下不高兴,去彻底的阻挠这个皇帝陛下堂而皇之要扶植的张宏,所以他不管怎样都必须得退这一步。
可以说,这一次监察院平王殿下的让步,并非是因为张宏与他的深交,也根本不可能是因为皇帝陛下的旨意……仅仅是因为平王李隆基在面临太平公主的发难之时,根本不可能让自己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因此这才在皇帝陛下与太平公主二人的压力之下退了这一步。
不过,在京城本就无太多筹码的平王李隆基真的仅仅是因为太平公主与皇帝陛下的压力就放弃了他手中这个实力最为强悍的赵府赵大公子?
事情……似乎不该是这么简单的。
因为赵府在京城的影响绝对是极为强悍的,而平王李隆基也肯定不会如此便轻易折损赵大公子颜面,导致赵流年很有可能会因为心怀怨恨而离心于他的。而平王殿下为何要在这个时候选择折损赵大公子的颜面,而将监察院交给张宏?这个问题,张宏自然不会不知道其中缘由,他这时再想起昨夜来这监察院前与平王李隆基的那一场谈话,嘴角便不免勾起一道颇为耐人寻味的笑意来。
“这位来日的一代帝王……还真是不折不扣的算无遗策呢。”
…
…
赵流年离去之后,王琚也并没有多做停留,他对张宏的交往也仅仅限于相识而已,所以不管他对这少年有着何等的印象,以他阴沉的性子来说都不可能留在此处与张宏寒暄几句,只是办妥了平王殿下的交代,王琚便干脆离去,从头到尾都不曾与张宏有过一句交谈,仅仅是隔了几步之遥微微向张宏拱了手。
这监察院,便很快回复了极度的寂静,赵大公子的离去让毛昌龄对于他渴望中的仕途第二春再无任何希望,这个时候微微垂着头的他也只能是暗叹着希望这位年轻的少府大人……能够对他们这些人网开一面。
反抗?无论是毛昌龄又或是这监察院中其他的两位官员怕都不会生出这个念头,因为先前赵府赵大公子的含恨而退已经足以让他们这些人大致的清楚这少年身后高深莫测的背景绝非他们所能撼动,更别提此时的楚氏楚东则还是如同一个仆人那般佝偻着身子站在那少年的背后。
“院中的三处,我给你三日时间去熟悉。至于要彻底掌握这三处却并非几日之功,所以这一点我不会为难于你。”背对着赵业,在赵流年与王琚都离去了之后,张宏向着他身后赵业吩咐道,其实要掌握这三处,让高不危来办肯定要比赵业办的更有效率,但这一点显然不可能,因为高不危一是不曾有任何官位在身,二则是因为以高不危与公主府内那个人的仇恨来说……他暂时还是不能抛头露面。
赵业苦笑,但仍是毫不迟疑的点头应下,有了先前张宏与赵流年的那场暗斗当然是让赵业对那监察院中所谓的三处有了个大概印象,他也知道那三处想必便是这院中的核心,也是赵流年赵大公子控制最为严密的一处,所以要掌握那三处,还真不是几日之功。不过熟悉却并不是太困难,三日的功夫多用些心,也该是足够了。
“三日之后你便须要每日到我府上。”转过身来,张宏面含调侃的笑意,说了一句让赵业满头雾水的话来,见赵业疑惑连连,他便笑而再道:“古语有云:学无止境。所以不要以为中了进士便再也不须要去碰那些圣贤书了,我要你到我府上,那是因为我府上有一位极好的先生。”
疑惑之色更为浓郁。赵业当然不知道这位年轻权重的少府大人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但以他素来耿直的性子来看当然是不可避免的心有排斥,他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便接受旁人对他人生的指手画脚,只不过他的排斥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他这会儿倒真的很不服气的想知道那位极好的先生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人物,高不危确实当得起。既然不能直接要高不危来掌握这监察院三处,又不想埋没高不危这方面的大才,那张宏当然会想些别的办法来利用。再想到两年之前高不危所栽培的那些人……现如今无论是在京城又或是在江南道都绽露了头角,张宏自然是再不会怀疑高不危当教席先生的资格。
简单与赵业吩咐了这两句,任由赵业迈上台阶走入那监察院的办事之地,张宏似乎是这时才终于想起他一大早拉来当枪使的江南楚氏楚东则,对于这位侍中大人,张宏未必心存好感,但厌恶却也同样不可能存在,他与楚东则的交往一向不多,只是在楚图前往洛阳之前引见了楚东则,这才想到今日一用。
看着楚东则那一副佝偻卑微的姿态,张宏微笑了笑:“今日这场戏,你演的很好,不过这个时候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演下去了。”一句话落,紧接着他便收起了微笑之意,撇了撇嘴带着几分不满几分嘲讽,再道:“其实有的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们这些大家族出来的人。明明是心中根本瞧不起我,也完全不可能认同我的做事手段,但却依旧能够做出一副云淡风轻逆来顺受的姿态,我真的很费解。大世家大家族中走出来的人不都应该是嚣张跋扈底气十足的么?为何你们这些荣辱沉浮了大半辈子却辉煌依旧的世家之人扮起谦卑之人也依然是如此的纯火炉青?”
乍看起来……似乎这句话仅仅是张宏在表达着他的一个疑惑,可其实仔细琢磨起来,非但是身旁神色不变平和异常的楚东则,便连那处的毛昌龄三人也都得听得出少府大人这句话中所表达的,对楚东则这些世家子弟的嘲讽之意。也是因此,毛昌龄三人在这个时候脸色便显得十分难看。
他们确实得掂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究竟有着怎样的能耐居然胆敢说出这句话,他们也确实得顾忌这个猖獗异常的少府大人会如何的对他三人落井下石。
不过,这些话直接所指的楚东则反倒依旧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他并没有去质问张宏,也不曾辩驳些什么,只是微微抬眼看了眼张宏,言语极轻的道:“借少爷您一句话,低调才是最牛逼的炫耀。”
张宏愕然,随即失笑,一个每日里饱读圣贤书的大世家老者说出这么一个‘牛逼‘不雅的词汇确实有些古怪,不过,楚东则显然是对这个词语并不太熟悉。这一点从他那张略显沧桑但眼神清湛的脸面上便看得出来。
“我知道你今日对我的举动颇有腹诽,我也知道在你看来要对付赵流年这等大公子似乎根本不需要如此的与其强硬对抗,你知道我怀中有着皇帝陛下的圣喻,便会很理所当然的想着或许我不需要唤你起来,只需要拿出圣旨便可让赵流年无奈而退。”盯着楚东则那一双未曾变换的眼神,张宏笑而继续道:“可我依旧选择了让其愤怒,使其视我为敌的手段,你或许会认为这实在很没有必要,认为我处理事情手段不够老道,太过骄妄太过锋芒毕露。可我要告诉你,若非我如此来做,那赵流年即便是今日退了,日后便未必不会回来,我既然来了这监察院,便当然不会给他回来的理由与机会!”
不得不说这少年看事情的实质确实极为精准,这一点楚东则也必须承认,这少年的确是抓到了事情的关键。但仅此一点,依然是不足以让楚东则完全认可这少年,他抬起了头,再没有先前佝偻着身姿卑微的姿态,虽是依旧显得恭谨,但明显底气足了不少,问道:“若老夫所料不差,那位平王殿下府上谋士的到来,应当是少爷您事先便知道便安排好了的事情,既然如此,您为何不在事先便抬出平王殿下?想必你肯定也知道,若是平王殿下要将这监察院交给你……那么,赵大公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阻拦的。”
没有直接回答楚东则的这个问题,张宏冷笑道:“你猜的不错,事情也确实如此,我也的确是在试探你江南楚氏,或者是你楚东则究竟会为我的事情出几分力,我在利用你江南楚氏,将你江南楚氏当枪使。”
很坦白的便承认了这一点,即便这点是楚东则心中也极为清楚的事情,但张宏如此直接便说了出来却依旧是有些出乎楚东则的意料。
“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布衣出身的小人物,从我被卷入这大唐政事起的那一日,在我身边的那些人,要么是身居高位即便是我仰望怕也依旧是遥不可及,要么便是满腹腹黑阴险狠辣一心只想往上爬的小人。这么多人每日里都需要我带着各色各样的面具来交往来应付,你知道,我很不容易。”一句很容易,能不能概括张宏这两年来的艰辛危难?兴许能,兴许不能。还是那副淡淡自嘲却倔强的令人心颤的神色,张宏不曾停下口中的话语,继续言道:“与这些大人物打的交道多了,我便知道我既然不想死,我既然想爬起来想活下去,那便必须得具备这所有或许我能接受或许我根本接受不了的品质。卑鄙怎样?腹黑又如何?那都无所谓,我必须得抓住我身旁每一分每一点可以被我利用的,将其发挥到最大的效用,这样才能够让我在这世间一点点的走下去,一分分的多些活下去的信心。所以剑走偏锋一向是我的嗜好,我也习惯了孤注一掷。包括今日我不曾抬出平王殿下而直接利用你江南楚氏也是一样,我还是在赌,在赌你江南楚氏究竟会为我这个小人物……付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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