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陈设极简单,不过桌,椅,床,又用青竹绡纱屏风隔了内外,众人分男女两桌坐下,小沙弥上了清茶而退下。
待肖夫子与云逸相谈必,颜二郎起身整衣行礼说:“慕大师之名,无端打扰,诚惶诚恐,请见谅。”
云逸抬手示意说:“无须多礼,能让衡之结交之人,必定不俗,我成日枯坐偶尔也盼有人相扰,今日不期而遇也是有缘,视线在颜家人身上扫过,微微颔首。
李氏亦携子女起身行礼,才坐了。
或真难得有人相扰,云逸今日谈兴甚高,茶、棋,书与肖夫子、颜二郎相谈甚欢,笠哥儿端坐倾听,受益不浅。
忽而,云逸眼神落在青秞身上笑说:“小丫头方才进屋时,我瞧你见我门前匾额而笑,为何?“
青秞起身行礼笑道:“小女子青秞,平日所见匾额,诸如芙蓉阁,荷花轩,落云斋都是以一静物为名,今日见大师匾额虽只是以‘见’字描写了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令人有画面感,故而笑。“
云逸挑眉轻轻喔了一声说:“听你言,似善画,不如就画了你所见的画来一观。”
青秞说:“我喜裁衣,为了能画出好看的成衣图,自己揣摩着临摹了几年李大师工笔,与善画差之何止万里,不过仍愿免力为之。”
书案上纸墨笔砚皆是齐全的,云逸示意,青秞见案上纸铺就,砚台内墨未干,想必方才他们来之前,云逸是在伏案的,青秞并未选纸旁边的那只笔,而是在笔架上选了一支不常用的,蘸墨润笔,倾身挥墨,立刻身心都沉浸于画纸中,不闻他物,盏茶功夫已勾勒出一幅画面。
画中所画正是院中的景致,精舍落于松林中,松树拱卫,院子里桂花树下一白袍僧人随意而坐,身前有一僧侣正躬身行礼,仿佛道有客来访,粗看并未有与风有关的描画,唯有那躬身的僧侣衣袍卷起了一角,似被风拂动。
云逸写风见松,是写景,更是自比,青秞这幅画恰好描出了他心意,那僧侣的一角卷飞带出了风,而那僧侣躬身行礼,恰好将云逸比作了松,遂笑道:“甚好,画笔虽稚嫩,构思却巧妙。”
肖夫子也与颜二郎说:“这小丫头有天赋,若能遇到好老师,或可成一家也未可知。“
颜二郎忙谦逊说:“她贪玩罢了,何堪夫子夸赞。“
屋内相谈甚欢,屋外已隐约黄昏,小沙弥来禀告,屋外安置妥当。
院子里黄泥小炉煮茶,雕花银壶温酒,桌上素食,糕点,俱全,众人安坐,不一时插轴柚木挂灯亮起。
月亮好像知道人间众人仰首期盼一般,躲在云后只露出一角,偏姗姗不出,肖夫子笑道:“这月儿只怕又与昨日一般,羞涩遮面不肯出啊,那便只能赏你这院中桂子了。”
云逸笑道:“我俗人喜欢俗物,你若不弃,还可摘了入茶,免她零落地里。”眼神又落青秞身上,官绿色右衽短襦衣及腰,秋香色宽幅百褶裙以同色腰带系于腰间,发以鎏金钗挽了双垂髻于耳边,饰以桂花花钿,清雅明媚而不失端庄,唯眼若清泉,使人流连。
遂逗趣问:“青秞亦喜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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