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兴起,两人手中木棍舞得呼呼作响,显然灌注了真气,这是木棍相击发出的声音有点金石之声。楚天阔最早还是用剑法来使木棍,但在祝荪的棍法的感染下,渐渐忘了剑法,只是很质朴地用木棍击打,仿佛忘了所有招式,回到先民持棍打野兽的蛮荒状态,招式笨拙,却充满力量与杀机,直击对手。
楚天阔和祝荪在林间过招,两人发出的劲风把四周的落叶都卷起在半空飞舞,两条人影也在飞舞,落叶围着他们漫飞,木棍相击发出清越之声,但击打在旁边的树木上又是沉闷的噗得一声,时而响亮时而低沉,仿佛奏响了一曲古曲,曲子奏起密集的鼓点,仿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嘈嘈切切,带动人心跳加速。
突然,鼓点变成一串仿佛没有停顿的连绵的响声,围在两道人影周围的树叶纷纷碎裂开来,紧接着一声巨响,碎裂的树叶像炮仗引爆之后的碎纸屑一般往外迸射飞扬出去,两道人影倏忽分开。
楚天阔与祝荪执棍相对,祝荪木棍低垂点地,楚天阔反握木棍,屈肘,棍尖对着祝荪。
忽然,身边几棵大树传来噼啪之声,竟是树干开始断裂,继而纷纷轰然倒地,扬起一阵灰尘。原来刚才两人木棍击中树干,已经将树干中间纹理震得断裂,但表皮依然毫发无损,直至两人战罢,风停叶落,树干才断裂倾倒,这等柔中带刚的功力,当世恐怕数不出几人。
就在大树倒地之时,楚天阔和祝荪的木棍同时断了一截掉下地,原来两人劲力相当,木棍交击处终因禁不住如此大力而断裂,只不过楚天阔的木棍的断面更光整一些,而祝荪的除了断裂,还有一道裂痕深入木棍,可见祝荪的内力更精纯,而楚天阔的内力更雄浑。
祝荪收棍而立,哈哈大笑说:“用了这么久的木棍,终于可以换了,今日一战,实在痛快。”
楚天阔连忙抱拳作揖道:“晚辈该死,弄坏前辈木棍,实在鲁莽,前辈恕罪。”
祝荪笑着摆摆手说:“是我老了,不中用了,不怪你,江湖后浪推前浪,我很欣慰。”
楚天阔还很担心:“可这时前辈使用多年的木棍……”
祝荪说:“都是身外之物而已,万物皆为我用,切不可执于物欲,东西用久了产生感情,就是中心有了我执,放不下,如果不是今日被你震断,恐怕我还真放不下这根木棍,你了断了我一桩执念,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大不了重新打造一根而已,也许刚开始不习惯,但慢慢总会顺手的,你不用在意。”
楚天阔听祝荪这么说,方才放下心来。
祝荪接着说:“你已经领悟到招意了,我没有更多东西能教给你了。”
楚天阔拱手说:“多谢前辈成全。”
祝荪转身走回湖边茅庐,楚天阔随后跟上,站在祝荪左侧半步远,这是晚辈陪长辈出行的规矩。人天生右腿比左腿有力,人老后,左腿易乏力打滑,老人摔倒,十之八九是向左前方跌,所以与长辈并行,居于长辈左侧,道理是方便扶住老人。
祝荪说:“你年纪轻轻却因缘际会,习得一身如此高深的武功,想来是天意厚爱中原,所以让你横空出世来帮扶中原对抗混元教,然而,负大任者必将承受寻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我知道你受苦良多,但为了天下苍生,你要坚持下去。”
楚天阔眼眶一热,这么久风风雨雨,其中苦痛实在难以为人所说,恐怕只有祝荪这种阅遍世事的人才能洞察到,楚天阔哽咽着说:“晚辈谨遵前辈教诲,除非身死,否则不敢有一刻懈怠。”
祝荪说:“眼下中原武林正是多事之秋,尽管七大派做足了准备,但是武林那么大,不可能面面俱到,总有很多漏洞留给混元教钻,像南北两大世家。这两天听你们所说,我看混元教在中原的布局已经快完成了,群起而战的时机快到了,而七大派还在和唐门发生纠葛,恐怕响应不力,你孤身作战,责任很重,应该趁早与七大派结成联盟才行。”
楚天阔点头称:“晚辈原想这趟接了燕过涛前辈几人,就一同入蜀,我要去打探唐门在这次混元教入侵中到底是什么角色,如果其中有什么误会,那也可以趁机解决,这样七大派才可能回头专门对付混元教,只是突然出现南宫家的英雄宴之事,所以我入蜀之事要拖延一阵。不过,我之前已经和漕帮帮主乔力说起过混元教在中原的阴谋,希望可以引起七大派的重视。”
祝荪戏谑一笑,说:“见了唐天引,中原四大老家伙你可算都见过了。”说完哈哈一笑。
楚天阔一愣,转念一想也是,中原四大高手,到如今自己已经见了三位了,除了唐天引没有见到之外,但楚天阔感觉自己迟早要面对唐天引的,没想到自己区区一介草莽,竟然半年内得以登堂入室,与这名多江湖高人谋面结交,说起来福分实在不薄。
祝荪收了笑声说:“你心思缜密,计划也很周全,比我强多了。我对江湖纷争已经无心力插手,所以不愿意再入武林,但你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楚天阔说:“最迟后天,我们就要赶去金陵参加英雄会。”
祝荪站住,转身拍了拍楚天阔的肩膀,没说什么,接着继续往茅庐走去,茅庐上炊烟袅袅,比往日更胜,显然一顿丰盛的晚餐正在准备之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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