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一段距离,一缕黑烟攀爬升空,隐隐听到锻铁的敲打声,那是矿场所在。
“哟,阿平,头可好些了?”
李平转身看去,见一三十多岁的汉子在田里忙着锄地。
刘田,这个名字在李平脑海里浮现,这汉子是他家的佃农,脚下这片旱田,就是李平家的,可他不会耕种,便将田给了刘树,五五分成,每年都有些收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 ')(' 第一章康熙五十一年 (第2/2页)
他还是个小地主?
“没事了,忙着呢?”
李平随口回应。
触景回想,他这才记起,自家还有十亩水田,可田却卖给了这一代的富人戚老爷,说起来他还是戚老爷的佃户。
但李平不会耕种,那十亩水田都是靠着郭齐进负责雇佣他人帮着打理,扣除租金和工钱什么的费用,每年下来还能收到七八两。
按理说,他每年有四旦玉米,将近三百来斤的粮食,吃饱肚子总该没问题,加上七八两银子,一个人也能活得下去吧?
那自己干嘛食不饱腹的爬树摘野果充饥,还到矿场里打铁呢?
这日子也忒苦了。
李平漫步在田野间,渐渐想明白了,之前父亲病重,办理丧事花光了积蓄,还将十亩田给卖了,而他为了能考进仕途,入私塾那十亩田的收入都拿来当私塾的修金和节敬。
如果不是郭家,他早饿死了。
几次县试,他都没考上,更别说府试和院试了,加之去年天旱,入手的银子大幅度缩水,这才跑到矿场打工,这日子才能过下去。
转着转着,李平来到了矿场,里头都是镇里的人,虽然一脸灰污,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但李平能认出他们。
以前他在矿场里,除了打铁挖煤,闲暇之余就喜欢教几个工人读书写字,大伙和他的关系都很不错。
“平哥,郭叔说你伤刚好,可不能乱跑。”
“这几日你的活大家都帮衬着呢,可别担心不会少你工钱的。”
这两少年和他关系最为密切,一个愣头愣脑有些粗壮叫钟田海,另一个张虎子。
“过来看看。”
李平淡淡笑着,比起以往这次的沉稳气质,让两个少年略显愣怔了一下。
“真没事吧?”
张虎子总感觉哪不对劲。
“真没事!”
眼前这两个对他颇为信任的伙伴,应该就是最初的班底了。
“李秀才,今天要不要教我们认字?”
一个少年在一边嗤笑,称一句秀才就是暗讽李平多次县试都过不了,却整日在矿场卖弄自己的知识渊博。
韦青,他父亲是韦合良是矿场的镶头,负责勘探煤矿,虽然一个村的,但这少年跟父亲和郭齐进学了些皮毛,总看不惯李平扮着读书人的架子,对李平的态度渐渐恶劣。
李平前身对这家伙也没有什么好感,连话都不愿多说,当今的他更不会搭理。
“我走了,改天教你们识字。”
“阿平哥除了教识字外,还会其他的?”
李平笑了笑,拍了拍张虎子的肩。
“之前是只会认字,现在的话……呵呵。”
张虎子目送着李平的身影离开矿场,老感觉他带着一股气势,似乎连矿场头郑一休都差一大截。
“郑一休把滚单发下来了吧?”
“……”
傍晚,李平来到郭家门口,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到屋里,郭叔叔和他妻子说些什么。
郑一休。
这名字很熟悉,李平想了片刻,记起了那座矿场的主人是戚老爷,而戚老爷派来监管他们这些采矿的头儿,就是郑一休,而且这郑一休还是戚老爷的妻弟,在县衙有官职。
“滚单?那不就是征税通知单?”
李平深挖着脑里的记忆,见郭月月走了过来,二人四目相对,目光之中还是让李平看不明白。
“我们郭家欠你们家的……”
郭月月轻叹了一声,推门而进。
李平眉头舒皱舒展,她这是在说自己吃他们郭家软饭?
想了想,李平不由苦笑,目前看来还真是,蹭饭算小事,自家水田撂着不管,当个甩手掌柜,完事了自己坐着收钱,矿场的工作也是人家郭叔照应。
罢了,和一个小脚女人计较什么,欠郭家的,他会百倍偿还,在规划里,这个郭月月不会是他妻子。
李平坐在郭齐进身旁闲聊着,眼睛一直在搜寻着郭盼盼的身影,直到小姑娘的身影从小山坡出现,看到那张稚嫩的小脸带着甜甜的笑容,悬着的心这才肯落下。
“这死丫头怎不知早些回来,就知道山上跑,碰到野兽,缺胳膊少腿,才知道学乖?”
妻子韦氏貌似捏着怒气,看到蹦蹦跳跳的郭盼盼晚些回家,便骂了起来,声音格外尖锐,直到郭齐进将筷子“啪”地甩在桌上才肯闭嘴。
一屋子气氛有些微妙时,一个中年汉子出现,还带了一瓶酒。
来人正是韦合良,和郭叔一样,都是李平父亲的好友,韦氏便是他妹妹,虽不如郭叔照料的那般紧,但对李平也是有事必搭手。
“韦青那小子怎么没来?”
“那浑小子刚和我顶嘴,把他关屋里头,免得来了坏气氛,甭理会他。”
韦氏和郭月月在一旁伺候着他们,就没坐过,郭盼盼则一头扎在灶房里忙着,没露过面。
李平猛然醒悟,在这个年代,家中有客人,女人是不能上桌的。
将韦合良带来的劣质黄酒饮下,这第一杯便算和过去的李平郑重告别。
新的李平孕育而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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