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场,再谈一谈。”诱荷道,“它已不敢和我硬碰硬了,我们要在它逃跑前找到它。”
奉神会逃跑?前桥并不相信。
虽说这一仗折戟沉沙,可那位邪神野心之大、能力之强,只一次碰壁怎会善罢甘休?况且诱荷口中高考生不会死亡的神话已随着高考结束告吹,接下来能不能和活死人势均力敌,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但诱荷似乎比最初还胸有成竹。
考完最后一日的最后一科后,终于从学业中解放的述封高三学生们立即投笔从戎,向着八百云关而去。兴梧叛军的大部队果然已经不在西部了,等候在那里拦截前桥等人的,只剩下老月豺和他的手下。
多日不见,他那双狠戾的豺眼已经染上深深的疲倦,不仅看上去苍老了好多,就连身后的兴军也少了一大半。
是在斩杀主将后,遭到手下众叛亲离?还是他动了歪心,将这些生命“献祭”给那位奉神,以获得所谓“永生”呢?
反正他的脑子还没清醒过来,以牛头马面的战斗力,对抗他根本不是问题,老月豺也心知肚明,却还要站在这里,为奉神拖延荆军支援东部的步伐。
“赵寿徵,头脑发热的美梦还没结束吗?”前桥对他道,“谁都看得出来,你根本掌控不了你的同盟者,那位奉神不把人命当回事,更不把兴人当回事。今日它打着帮你的旗号践踏你的国土,以后你要以什么理由,用什么方式将它驱逐出境呢?”
“同样的话,也说给你身后的人听吧。”老月豺的目光越过她,看着赵熙衡道,“你说着‘清君侧’,可杀了我,你就能获得太子之位吗?荆国岂会甘心让你称王,将权柄拱手相送?日后你要以什么理由、什么方式,切断你荆国郡卿的身份?将荆人驱逐出大兴的国土?”
“不劳你质疑,我自有方法。”赵熙衡沉声出列,又对前桥道:“你带着人往东赶路,赵寿徵交给我来处理吧。”
“别打这个主意,”前桥拒绝道,“想让荆人和梧人两相残杀,你杀了他,回兴国当你的皇太子?”
赵熙衡的目光带着失落和哀愁,似乎在因她下意识的恶评伤感:“我只是求个尊严而已,他毕竟是我弟弟,我不希望他死在外人手上。”见前桥沉默,他又补充道,“太子之位,于我已是过眼云烟,你放心不下我,也要放心我父皇啊——他怎会让我这样的耻辱,继承他高贵的皇位呢?”
他自嘲的话让前桥心中一动。赵熙衡想手刃老月豺,或许不是眼馋太子之位,更不是为争夺父皇青睐的目光,那位名义上的父皇如何看他,早已不是让他在意的事了。
他是想讨债吗?向父亲和兄弟讨回亏欠自己多年的东西,权力、亲情,甚至尊重。无助的童年,失去的母爱,错轨的人生,如果需要找一个自己以外的人对其负责,那么父亲和兄弟就是他最怨恨的对象。
她还能相信赵熙衡吗?
“让我留下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损失,如果我没能手刃他,反而死在他的手下,不也正好为你报了仇吗?”赵熙衡浅浅一笑,嘴角的弧度又像叹息,“不知我们的恩怨,也能像陆阳那样一笔勾销吗?我倒是觉得若能死在沙场,已是我此生最好的结局了。”
他说这话时,仿佛化身一个迟暮老人,正在夕阳中回忆和审判自己的人生。
老月豺的手下在数量上打了折,赵熙衡则一路收纳了不少降军,比最初的规模体面许多,但和老月豺的差距仍然存在。有他牵制,的确能让大部队转回玉龙更加顺利,可赵熙衡也会如抛入敌军的利器,随时可能有去无回。
放在以往,他一定趁机向自己索要支援,以图十拿九稳达成他的目的,可他这次没有。他坚持只率领自己的军队留下,像是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
这次分别,会是永远吗?前桥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若能如此善终,还真是便宜了你。”
她留下这句话后,下令荆军向东前进,将赵熙衡和他的兴军留在原地,与老月豺相持。
——
4.
“述封军已经没有剧情提供的buff了吧?考完试,生死就难以预料了?”
路上前桥忧心忡忡,诱荷则淡然道:“战争嘛,哪有不死人的?我们能做的是尽量将伤亡控制到最小——所以我才说,得和奉神谈谈。”
前桥大惑不解:“你怎么能不知它从何而来呢?这可是你创建的世界啊。”
诱荷回嘴:“小静还是你创造的人呢,你有想过她变成飞头蛮吗?”
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妖魔鬼怪是描写上出了问题,这个奉神却是增加了预期外的设定,萌生出的新角色。诱荷避重就轻的回答不仅没有消除前桥的疑惑,反而让她疑惑更甚。
“姐妹,你没有瞒着我的事儿吧?”
诱荷嘻嘻笑道:“关于什么的?”
“关于奉神,还有许多别的事,我都想不明白。就连手环的秘密都是我刚想通的,换成是我,我不知道造出什么能实现时空回跳,也不觉得再给我五十年,就能研究出时光机这种东西,我那本书中也没有过相关的描述……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哎呦,现代社会和古代社会,科技基础就是不一样嘛。”诱荷道。
“科技基础不一样,生物基础总该一样吧?”前桥皱眉看向诱荷身后的黑皮体委,“要是我看到这场景,早吓得魂飞魄散了,你当初还能淡定联系我,说要在校园文里谈恋爱、开后宫?难道刚穿越过去,你就能接受与巧克力发展食物链以外的关系吗?”
诱荷不满道:“这是尊重你的劳动成果,你怎么还挑三拣四?你期待我说什么?难道说你写的好烂,害我穿越到了妖精窝?”
前桥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觉得诱荷的神经粗得非常人能及,当下不知说什么好,又听诱荷安慰道:“我读过你的作品,很喜欢也很欣赏,我不是一无所知地穿越到你的书中,更不是带着批判的眼光看待它的。我不会说你的坏话,更不想让你为我担心,况且我没觉得可怕,只觉得有趣。”
她这番话弄得前桥将信将疑,怕多心辜负了诱荷的好意,更怕自己傻乎乎地听信了假象,再次被蒙在鼓里。
可是诱荷欺骗她,能得到什么好处?诱荷会害她吗?显然又不会。
她只能将这一切理解成自己多心,叹息道:“我什么时候能拥有你这么粗的神经呢?”
诱荷哈哈一笑,好像她的忐忑不值一提。
当前桥等人支援到玉龙时,两军果然已经进入交战,固砾军前营离开后,玉龙的城防交给了玉龙守军、固砾军后营和觐坞守军,以及赶来相助的凝云堂侠士。严珂命令众人发动冲锋,与防守玉龙的军人里应外合,前桥还望着牛头马面心中打鼓,怕友军将它们误会成敌军来袭,然而担心是多余的,她听到远方传来的山呼之声。
“真嫄在天!邪魔退散!”
原来那几日西部的天阙之变被所有荆国人察觉,关于真嫄重现的神迹广为流传,本朝帝王不敬神明以致真嫄无佑的谣言,也随之不攻自破。
储君亲征,真嫄相助,引得人们信心大增。什么奉神,都是邪魔!真嫄的眷顾才亘古永存,世世代代守护着这片热土。
无人畏惧,无人退缩,荆人怀着必胜的信念放手一搏,与身经百战的固砾军一道,不仅顽强地顶住了敌人的进攻,还将梧军赶到玉龙北部的山林之中。
前桥总结不出这场胜利要归功于士兵们的努力,还是来自诱荷的催化,又或者是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真嫄,以她的名号赐下的坚定信念。总之当黎明重新降临时,包围在梧军之外的荆军爆发出震天慑地的呼喊。
“大荆万岁!吾皇万岁!真嫄万岁!”
诱荷拍拍前桥的肩膀道:“是时候找它谈谈了,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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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节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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