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一个名士有多厉害,他终究是个凡人,有自己的亲属,超然世外可以让他不见皇权,却不能让他不见骨肉。
于是在新春伊始的三月初,沈玉耀将石采文叫到东宫内详谈。
石采文很快就应召入宫,自从上次年宴后,沈玉耀一直忙着处理政务,还真是没时间和这些小伙伴们见见面,两个月没见面,乍一看,石采文竟是憔悴了许多。
“臣女见过太女,太女千岁。”
“免礼,赐座。”
待石采文坐下,沈玉耀连忙不解问道:“采文,你最近可是晚上睡不好,怎么神情如此憔悴?”
石采文惊讶的摸了摸脸,“竟如此明显,叫太女看出来了?看来我这上妆的手艺,太过粗糙了些。”
为了掩盖自己憔悴的神色,石采文还上了一层妆,其实若不凑近看,是看不太出来的,可沈玉耀是什么眼睛啊,现在几乎已经完全练成火眼金睛了。
“是有些明显了,近来石家似乎没有什么要紧事。”
沈玉耀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能让石采文日夜难眠的事情。
石采文抬眼看了沈玉耀一下,目光触及沈玉耀身上秀有金龙图案的衣服后,心中定了一定。
如果沈玉耀还是原来的公主,为了不让她为难,石采文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事情的,况且仔细说来,此事还算是家丑。
但现在沈玉耀的身份有了改变,她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公主了。
“太女,说来话长,臣女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此事与太女的三皇兄申王有关。”
申王?沈玉耀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号了。
自她生辰宴过后,皇帝就让其他几位皇子不必再上朝,朝堂上,就只剩下她这一个太女。
之前有太子的时候,皇帝也是如此行事,皇帝很不喜欢皇权纷争,所以他一旦确定了继承人是谁,就不会再给其他人丝毫希望。
而且沈清瑾在她刚刚回京的时候,送了她一份大礼,沈玉耀岂能不回一份让他满意的礼物?
所以,沈玉耀赶在年前,就催促着礼部将申王与申王妃大婚一事办妥了。
因为当时一切太过匆忙,估计到现在为止还有很多人不知道沈清瑾已经大婚了。
又或者是装不知道,毕竟沈刘一人的奸情不是什么秘密,连石采文当初都能查出来,更不要说那些高官大臣。
大概是被沈玉耀成为太女的消息吓到,又或者是城门真是一直没人追究,大锤迟迟不落地,申王又惊又怕,所以这段时间申王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府中。
就跟太子活着是一样,申王安安分分的搞他的文章,当一个文艺青年。
沈玉耀本以为沈清瑾这辈子就这么寂寂无名的混下去了,没想到石采文这边还知道更多内幕。
石采文见沈玉耀感兴趣,就像当初她们在玉渡客栈时说八卦那样,将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
当初沈玉耀让沈清瑾同时娶刘莹儿与石晓晓两人,本意是想解救杨可卿,但她愣是将三个奇葩困在了一个院子里。
这段时间,申王府过的是鸡飞狗跳。
刘莹儿其实并不喜欢沈清瑾,她当初只是想找一个依靠,能让她暂时脱离杨栋,有一个喘息的角落。
可是沈清瑾彼时是真的上了头,即便在被杨可卿捉奸时,刘莹儿推开了他,几乎与他一刀两断,他依旧觉得刘莹儿心有苦衷,刘莹儿爱着他的。
石晓晓是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人,因为她出身低,又突逢家中遭难,一时之间家破人亡,只能寄人篱下。
一个自卑到极点的人,又因为有一副聪明的脑子而自负。
她不相信人们给她的承诺,她觉得想要坐稳未来申王妃的位置,还需要抓住申王的心。
第69章
“我劝过她很多次,申王与王妃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只要她能多忍一段日子,王妃之位自然就是她的,不要去争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况且争来也无用,何必白费心神呢?”
“人各有志,她就是想要走那条路,别人是拦不住她的。”
沈玉耀漫不经心的安慰着石采文,效果甚微。
因为石采文还是一脸茫然。
她是真的不明白,石晓晓这个堂妹到底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她一时心软,放过石晓晓,却束缚了自己。
沈玉耀听完此事的来龙去脉,也是暗自心惊。
乍一看这件事,有些东坡先生与蛇的荒诞。
据石采文所说,当初敬王事发,她从石晓晓的房间里搜出了柳暗花,当时她本想告发石晓晓,谁知石晓晓后来发现东西不见,猜到是她拿走的,来哭求她。
石晓晓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给她磕头,求她不要将此事公之于众,并保证自己没有拿柳暗花害过他人性命。
杨栋是她第一个下手的人。
石采文又不是任人蒙骗的傻子,哪儿能看不出石晓晓在狡辩!可是她想到了石家其他姑娘,她们都姓石,这本就是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家族。
她不可能为了告发石晓晓,就将整个家族里,所有无辜的女子都拖下水。
那些女子是无辜的。
这件事情已经闷在石采文心中许久了,她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今日将事情同沈玉耀说出来,心里反倒好受了不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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