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这么多年的观察,冬阳他最明显的一点内耗就是过分自省,容易自罪,这就容易引发心理疾患。”隋萌喟叹。
“那我,”林巍谨慎却又直白地问,“不肯从秦冬阳的生活中退场的话,会刺激他的病情吗?”
“刺激是柄双刃剑!”隋萌的回答仍旧客观,“有利有弊,具体怎么消化,还靠冬阳自己。我说得浅显一点儿,您继续恶劣,也许他会真的死心,你表现得很好,幡然悔悟深情款款,他仍可能觉得痴心多年不过如此,还是放下。一切都不好说,心理医生和患者能做的事情就是强大其自身内核,干预自扰,而非外物。外物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存在,冬阳不自己长出防火墙来,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困扰是林先生,三十几岁四十几岁呢?人生漫长,我接触的病例当中,有更年期抑郁症也有老年抑郁症,人体激素的增减能彻底改变吗?还是可以扭转谁的衰老?”
林巍垂下眼睑,无意识地玩着手边的玻璃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隋萌嘴上说着专业的话,心却还是一颗没被学识和成长扼杀掉的少女心,饶有兴味地观赏着林巍睫影浓重的睑缘,顺势看了看卓越的鼻梁和弧线利落的鼻翼,适合而止地想:这人要不是个同性恋,说不定我也会想追着试试。
“冬阳不做您的助理了!”她又问道,“林先生的不肯退场是什么意思呢?”
“我需要想想,”林巍诚恳地答,“需要想好,现在没有具体决定,没法答复您的问题。不管他是我的什么人,既然患有抑郁症,就应该得到良好的照顾,所以得提前问问——我不是心理医生,不能和您一样思考问题,得避免所有不利因素影响到他。”
隋萌将视线从他脸上转到摩挲玻璃杯的手指上去,那几根手指修长有型,动作却显迟疑,泄露着主人内心的矛盾和挣扎。
“嗯!”隋萌点了点头,“您是应该好好想想,又不爱秦冬阳,又如此在乎他的疾病,之前也害怕他留在您身边会招惹上危险,真的只是兄弟感情吗?反正换了我,绝对没办法和一个确认是弟弟的人上床。”
林巍有些尴尬,用另外一只手捂住嘴巴,怕自己会冲口说出什么欲盖弥彰的假话。
“想清楚后该放手放手该抓住抓住,”隋萌继续对他说,“只要别变化不定,那就不算对秦冬阳的恶意刺激。林先生,套句佛家的话,众生平等,您并不用为任何人的遭遇负责。”
林巍感激地看她,“谢谢!”
秦冬阳抱着本书睡着了,他已连续学习了四个小时,心无旁骛,水都没喝一口,累到心力枯竭就直接睡了过去。
这是他的本事。
很多人都能在书桌旁坐四小时,甚至是更多个四小时,全情投入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时间可能凑不足十分钟,心神总不沉静。
秦冬阳沉得下去,这是上天对没有给他极致聪慧做出的最大弥补。
同时也是一种消耗。
正常人的身体和精力受不住这样使用,情绪也受不住。
林巍站在小隔间的门口看他,怕多余的动作会把他惊醒,没去抽书,也没意图给他换个地方。
秦冬阳窝在椅里,睡得十分香甜,他的五官放松鼻息平稳,和从前做得筋疲力尽之后睡过去的状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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