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和叶含煜不约而同舒出一口气来。
但那口气还没吐完,下一秒便又吸了回去。
辛子似是又想起什么,重新转回身。
“对了,年纪太大不行,太小也不行。”他盯着她的眼睛,眸底闪过一抹辨不清意味的暗芒,缓慢补充了一句,“记住,只要刚满月的。”
温寒烟点点头,佯装没有察觉到他的眼神,转头对空青和叶含煜说:“辛辰,辛午,听见了?下次若是再办砸,你们这条命便也别要了。”
叶含煜视线落在空青腰间的身份令牌上,垂眸佯装惊惧道:“是。”
空青毫不犹豫跟着应了声,演得比叶含煜更夸张,整个身体都抖若筛糠,像是生怕没把他给比下去。
“……”
辛子眼底狐疑淡了些,既然叫得出辛辰辛午的名号,应当是他多想了。
浮屠塔中的代号,可不是外人能随随便便猜到的。
这次他没再杀个回马枪,转身真走了。
三人却不敢轻举妄动,直到辛子的气息彻底消失了有一阵,空青才后知后觉感觉后心渗出一层黏腻冷汗。
他吐出一口气靠着墙面滑落半寸:“实在是太惊险了,还好寒烟师姐你反应够快。”
顿了顿,他惊魂未定道,“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是‘辛辰’和‘辛午’?”
“因为纹路。”温寒烟指尖轻点一下腰间令牌。
“起初我只觉得这些纹路虽有不同,却有相似之处,却并未想通,直到被叫作‘辛丑’。“
她以指腹勾勒着一道刻痕,缓声道,”我们身份令牌上的纹路,正是名号的每一笔画拆开后,以另一种随机杂乱的形式拼凑而成。”
空青听得云里雾里,但这不妨碍他对温寒烟佩服得五体投地。
叶含煜也忍不住抬眸看她,眼底晶亮似蕴星辰。
他把没说完的话接着说下去:“若我们想去下一重天,恐怕要向东走,沿着阶梯一直向上。我方才没敢走得太远,但一重天至少有五十层,我走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都仿佛走不到尽头。”
空青表情痛苦:“巫阳舟莫非极其热爱强健体魄?修这么多层楼做什么。”
“应当是享受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的快感。”
叶含煜沉默片刻,才哑声道,“前辈,方才辛子提及的……年纪大小,满月……莫非是……”
他吞吞吐吐,剩下的字无论如何也不忍再说了。
空青听得着急,替他道:“莫非是初生婴儿?”想到这他便一身恶寒,“他们要这个做什么。”
叶含煜沉痛道:“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一出,三人皆是一阵无言。
温寒烟抬眼看一眼天色,率先打破沉默:“你们先回到自己房中,明日一早再做打算。”
“那今夜的时间岂不是浪费了。”
空青仿佛身后被鬼追,急声道,“等到了明日,说不定那四个人便要杀回来了。”
温寒烟将身份令牌举到眼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浮屠塔中戒律森严,就连潇湘剑宗都自叹不如。每人皆有名号,有属于自己的住所,还有,你们看。”
她示意不远处街道,不知何时,白日里摩肩接踵的路上行人愈发稀少,反倒像是大批迁徙的蚂蚁,似墨色的海潮般朝着楼阁间汹涌而来,不多时便散了个干净。
如此整齐划一、沉默顺从,仿佛一早便被驯化成了麻木的行尸走肉。
叶含煜和空青头皮一阵发麻,究竟什么样的人,能够驯服这些穷凶极恶的魔修。
令他们不仅半点不敢反抗,还听话得要命,连一句“为什么”都不敢多问。
“浮屠塔的夜,恐怕并不平静。”
暮色四合,日光逐渐西沉,温寒烟简截了当,“我看过了,这么多人中,竟然没有一个多人凑在一间房里的。”
“你们先回去。”
她心里还思索着是将裴烬赶出她的房间,还是与他暂且换了令牌,自己折返回本属于他的住所。
此处距离裴烬身份的居所并不算近,无论是谁,来回总是要花时间的。
空青和叶含煜先后离开,温寒烟推门而入,不出意料看见裴烬倚在床上睡得正熟,连姿势都没变过一下。
温寒烟无言了一瞬。
她与空青叶含煜在外辛苦走动了一整日,方才还险些露馅九死一生,裴烬却在这里舒舒服服睡大觉,简直令人发指。
她抿了抿唇角,在原地站了片刻,到底还是没叫醒他。
算了,她何必跟一个伤患抢地方过夜。
温寒烟将自己那枚身份令牌留在桌面上,正欲转身离开,却见门外光线猛然一沉。
天色瞬息间自黄昏步入永夜,浓墨般的暗色自门缝中涌进来,仿佛不祥的逼近。
温寒烟心头一跳,敏锐地察觉到一抹极其凛冽而深重的危险。
几乎是同时,一阵悠扬的古琴声潺潺而出,自虚空中荡漾开,似水波涟漪般圈圈点点氤氲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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