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裴烬向来不过问旁人事,如今头一次费心要管,还偏偏碰上这么个酷爱无私奉献的主。
头疼。
……
空青和叶含煜各自找了间房回去休息,温寒烟却仍在想明日。
【势如破竹】已经失效,明日若想回来,恐怕不会像今天这样简单。
可她也不能为了守住这里,干脆闭门不出。
九死一生才到浮屠塔第二重天,她又不是来住宿的。
余光冷不丁瞥见一道寒芒,温寒烟脚步猛然一顿。
右手边的房间门扉虚掩着,从她的角度正好能透过屏风之后的缝隙,看见墙面旁剑台上摆着的一柄长剑。
剑身通体狭长,剑柄闪跃着墨玉般温润的色泽,剑鞘通体玄色,镂空雕绘精致大气,腾龙勾勒霜雪,与剑柄交叠之处镶嵌着一枚羊脂玉,似剑鞘上的落雪融于剑格,澄莹通透,细腻莹亮。
一眼便能看出是一把绝世好剑。
温寒烟下意识走进去,发现这房间里陈设极其简洁,远不像院落中那般讲究。
似乎主人并不贪欲享乐,整个房中看起来最显眼的便是一方剑台。
应当是个嗜剑如命的剑修。
温寒烟不觉得意外,剑修大多清苦,证道者大多心无旁骛。
她上前轻抚剑身,拔剑出鞘。
铿然一声清脆金鸣,剑身出鞘,剑芒在她指尖闪跃如华流淌,光华流转宛若龙鳞。
流云剑似是感应到什么,在她腰间嗡鸣几声,好像有点不高兴。
“你是天下第一的好剑,什么剑都不如你。”温寒烟失笑拍了拍剑柄,没什么留恋地将手中长剑放了回去。
这剑再好,也是旁人的。
不属于她的东西,皆不会在她心底掀起半分涟漪。
温寒烟顺势绕开剑台,这房间布置着实太过简单,除了一张床之外,竟然连个能落座的地方都没有。
她无奈只好盘膝坐在床边。
温寒烟直觉这间房不该是属于巫阳舟的。
浮屠塔中的说书人,每日究竟说的是什么,她不信巫阳舟分毫不知。
能够纵容、甚至主动编出那么些瞎话来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这样一间房的主人。
尽管素未谋面,但温寒烟对这间房的主人莫名有几分好感。
既然是因为这人的佩剑吸引而来,也算是缘分,她今夜便在此调息。
尽管暂时安定下来,但这里毕竟还是浮屠塔的地盘。
温寒烟不敢放松,保险起见封闭了五感,阖眸运转心法,灵力自发在她经脉间流动。
她又趁着这个时间调出技能栏,将所有能用上的技能又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思考之后该怎么做。
床边正对着一扇窗,窗外夜色深重,隐约可见在黯淡色泽间呈现出深绿色的一片竹海。
竹叶摇曳轻晃,摩挲间发出簌簌声响。
一人足尖轻点竹叶,落于竹上。
几根竹被压弯,朝着后方倾倒,搅动起一阵碧海竹浪。
裴烬向后倾身倚在竹林间,浓郁的眉眼间情绪莫名。
自年少时起,他但凡心烦意乱之时,便喜欢独自倚在竹海间看月亮。
浮屠塔中却并无明月。
裴烬皱眉微阖眼睫。
周遭一切于他而言,熟悉得就连闭着眼睛都能清晰地描绘。
就像是一场梦魇冲破尘封,成了真。
真正的裴氏宅邸,早已在千年前化作一片废墟。
巫阳舟却在浮屠塔中造了间一模一样的,大片大片的白玉姜在夜色下盛放,就连裴珩习惯性摆着的茶盅杯盏都分毫不差。
他究竟想做什么。
裴烬稍有些烦躁地揉了下额角,却蓦地察觉到旁人动静,撩起眼睫低头看去。
一扇再熟悉不过的窗柩间,勾勒出一道纤细的剪影。
他眸光微顿,尽管根本看不清那鸠占鹊巢之人的五官,却依旧瞬息间便认出她身份。
片刻,裴烬薄唇微翘,懒散闭上眼睛。
现在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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