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开潇湘剑宗以来,她已经许久没有受这么重的伤,一阵昏沉之间,她感觉自己被一只手揽着,脸颊上扑着一阵又一阵的风,吹得刺痛,裴烬在带着她极速向前赶。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倏然一静。
温寒烟勉强睁开眼睛,视野刚恢复清晰,便看见深不见底的深渊。
一大口血落在地上,不是她的血。
温寒烟瞬间回过神来,她忌惮着东幽中人,不敢喊他的名字:“卫长嬴?!”
裴烬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唇色比方才还要白,近乎没有丝毫血色。
方才他不顾反噬强行催动修为,破了司槐序的莲花归元阵,又破了剑冢外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御结界,眼下心口血气翻涌,几乎眼前阵阵发黑。
他不甚在意以长袖抹去唇畔逸出的血痕,咳了几声,声线却很稳:“美人,敢不敢跟我下去?”
温寒烟抿抿唇角,没有拒绝,也没有质疑,只是突然有点想笑。
“为何每次同你在一起,总是在向下跳。”
“恐怕是天意,看在你我情比金坚的份上,天道总是在创造机会,让你我为爱殉情。”裴烬也笑,他咽下一口血,还有闲心开玩笑,“但现在我可没有千机丝,没办法再像先前那样缠着你。”
他话音刚落,左手便被托起,纤细微凉的触感绕上来。
温寒烟将最后一截千机丝在他们两人腕间缠好,这一段千机丝实在太短,没办法支撑她固定在彼此腰间,每人只够在腕间缠一圈,缠上之后,能够允许他们两人的手活动的空间愈发小,连抬一抬手都做不到。
温寒烟指尖微蜷,袖摆垂落下来,掩住她腕间的千机丝:“这次,换我陪你。”
裴烬垂眼盯着她,分明这是他见过她最狼狈的时候,他却觉得这一眼下的她仿佛发着光,令他忍不住一看再看,不想挪开视线。
他修长五指伸展,一把将温寒烟的手裹在掌心,又嫌不够,五指顺着她指缝滑进去,用力扣紧。
“美人,待会可不要走丢了。”
温寒烟手腕一僵,裴烬的一片衣料划过她手腕内侧,冰冷的触感染上她的体温,像水波一般覆盖上来。
她顿了顿,指尖一点点用力,也扣紧了他。
“是你不要睡得太熟,丑话说在前面,我可不会等你。”
裴烬黑眸浮出几分讶然,他薄唇翘起,“不等我也没关系。”
“我会找到你。”
……
东幽剑冢传来一阵轰鸣,饶是今天接二连三的动静,所有人还是忍不住愕然一声惊叹。
“有人私闯东幽剑冢!”
“非东幽血脉之人竟敢进剑冢?简直是找死。”
“没有东幽传承印迹之人,剑冢内的无主之剑皆会将他认作死敌,片刻不停地攻击,不死不休。剑冢里头除了剑还有什么,根本就无处落脚,恐怕刚进去就得死了。”
“……”
司鹤引也看见天边拔地而起的虹光,那是有人擅闯东幽剑冢的讯号。
他紧绷的下颌放松了些许,对司槐序躬身一拜:“槐序老祖,我们应当不用再追了。他们进了东幽剑冢,剑冢中有那把剑在,他们绝无可能活下来。”
“剑冢”二字落地,司槐序回过神,脸色大变。
“追。绝不能让他们进入剑冢,尤其是剑冢中的禁地。”
司槐序双手结印,一道巨大的光墙自东幽边缘攀升,只一个呼吸间,便将整座东幽笼罩在内,正中心上空九叶莲纹虹光大盛,映出一个“司”字。
“道泽印?!”
司鹤引愕然抬眸,老祖竟然用上了道泽印?!
道泽印只有东幽嫡系长子才有资格持有,拥有此印者,可号令整个东幽。凡身负修为者,见之皆听令,莫敢不从。
司槐序无妻无子,司鹤引并非他亲子,而是来自于他亲自从众多东幽旁系中,挑选出的血统最纯的一脉。
司鹤引只从典籍记载之中听闻过道泽印,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所见。
道泽印一出,整个东幽都会被封锁在内,只进不出,所以非异常时刻,轻易不得擅用。
这是出了什么问题?分明无人能逃得出东幽剑冢,不是吗?
虽心下狐疑,司鹤引面上不显,恭声应下:“晚辈这便去追。”
“你动作太慢。”司槐序冷淡扫他一眼,“给你一炷香时间,带着人来一齐来剑冢寻人。”
说罢,他直接破碎虚空,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虚影消散在原地。
司鹤引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是。”
片刻后,他才站直身,却并未立即去追,反倒飞掠回到临深阁。
他还放心不下司珏。
院中清幽寂静,日光热烈,槐木葱郁,一切都十分静谧美好。
司鹤引神情却缓缓沉下来。
刚进院落,还未推开门,他便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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