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台之事是他心里至今的痛,今日既然遇上了潇湘剑宗的人,他非得和他们辩个高下不可。
“寒烟师姐昏迷了五百年,修为尽废,丹田破碎,若此刻强夺她本命剑,和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分别?”
“本命剑被剥夺,至多不就是受点内伤吗?”
那名潇湘剑宗弟子不甘示弱,“潇湘剑宗五大仙门之首,难道还缺几瓶疗伤的灵药?温寒烟分明是落云峰首席,受尽万千宠爱,五百年前以身炼器尚且未曾身陨道消,难不成到头来,还会因为一点内伤而丧命?简直胡言乱语,前后矛盾!”
“说白了,还是嫉妒。”他嗤笑一声,“不愿举手之劳,救一救纪师妹性命,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令人作呕。我只后悔先前将她当作楷模典范,憧憬了许久,眼下想来,只觉得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
空青气得险些眼前一黑:“血口喷人!寒烟师姐苏醒时,分明只有我一人守在她床前,那一日,恰巧是纪……宛晴的拜师大典,不只是落云峰,整个潇湘剑宗都汇聚于四象峰顶。”
回想起当初,他沉默片刻,“那日我也做了错事,误信流言,以为不能让寒烟师姐打搅拜师大典,还出手伤了她。后来季青林奉云澜剑尊师命,前来夺剑,还将寒烟师姐逼得受伤呕血,不得不祭出血阵自保——”
空青脸色一冷,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在场皆为修仙中人,难道有人不知晓血阵的厉害?精血一滴胜过数十年寿元,若非不得已,谁会用这种东西拼命?!”
那名潇湘剑宗弟子被说得一哽,一时间竟哑口无言,憋得脸色通红。
“别跟他说这些废话了。”
有人把他拉回队伍里,一边安慰他,一边奚落空青道,“他随着温寒烟兴风作浪了这么久,早就被她蒙蔽得心性大变,亦正亦邪。我们这些正经弟子,同他说再多也不过是对牛弹琴,根本说不明白。”
空青按捺不住,直接按上鸿羽剑柄,就要拔剑出手。
一只手轻轻按住他手腕,拦住他动作。
“寒烟师姐?!”
空青眼眶通红,抬起头来,“你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了吗?这般欺人太甚,即便你不介意,我也一点都忍不了!”
温寒烟轻轻拍了拍他手背。
眼下再多流言蜚语,并非是她能不能忍耐。
而在于但凡有一个人不愿去听,此番都无人能说出口半个字来。
可那人却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温寒烟看向云澜剑尊。
白衣墨发的男子御空立于不远处,他也在看她,眼神谈不上冷冽,却也谈不上多温和。
周遭弟子议论纷纷,皆未压低音量掩饰,显然有恃无恐。
身为炼虚境修士,云澜剑尊分明字字句句入耳入心,却不出声制止,只是看着她。
仿佛在等着她开口求他,求他帮她,求他庇护,印证着她离开他根本不行。
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思潮起伏,一切都要受他的掌控。
温寒烟最看不惯云澜剑尊这副模样,好像他永远高高在上,永远没有任何错漏,也永远没有丝毫感情。
她所做的一切,在他这种眼神注视下,都像是胡搅蛮缠的无礼脾气,毫无依托。
似乎她千不该万不该,只该自己平静下来。
此刻温寒烟却不想再顾及。
“原来潇湘剑宗弟子,实际上能够像今日这般,高谈阔论,大肆谈论与修行无关的烦杂琐事。今日,我着实是长了见识。”
潇湘剑宗弟子闻言倏然一静,面面相觑,脸上皆是心虚后怕。
剑宗内戒规森严,嚼人舌根议论旁人者,情节严重的,可是要被罚到思过崖去的。
好在云澜剑尊并未责罚他们。
周遭随着一句话瞬间安静下来,温寒烟笑了声,“且不提今日议论风生,云澜剑尊处置是否有失偏颇,只说这些弟子之中,修为不足天灵境数人,眼下却可来去自如。”
她缓缓抬起眼睫,不偏不倚直视着云澜剑尊,“他们说的不错,我曾身为落云峰首席,受尽宠爱,甚至难保自由之身,身负法印连离开潇湘剑宗都做不到。”
“试问,这样的宠爱,在场何人羡慕?”
这话一出,全场皆静。
紧接着,前所未有的议论声爆炸开来。
“身负法印?”
“无法离开潇湘剑宗?”
“怎么会这样……潇湘剑宗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规矩,不足天灵境就不能下山?”
“没有啊,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她说的是真的吗?”
潇湘剑宗弟子们七嘴八舌,云澜剑尊并未开口,只冷眸微眯,这些声响便立即静了下来。
只除了温寒烟。
“比起你的弟子,我自觉倒更像是你、是潇湘剑宗养来的走狗。”
温寒烟唇角扯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有用时山珍海味,无用时,便似今日,弃若敝履。”
云澜剑尊还未出声,已有潇湘剑宗弟子冷不丁反应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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