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幽弟子,今日誓死追随小姐,绝不后退一步!”
温寒烟愣了愣。
不远处,叶凝阳已意识迷离,瘫软在叶含煜怀中,两人身上衣袂所绣的金枫都几乎被染得红透,早已分不清是衣袖的颜色,还是血色。
“你们何苦如此。”温寒烟抿抿唇角,又抬头去看司予栀,“司小姐,你还是退后些吧。”
司予栀咬着唇角死死盯着温寒烟,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一个字都没有说。
她执拗立于虚空之间,闻言不过是双手掐诀的速度变得更快了些,像是在用行动告诉她,自己的答案。
温寒烟叹息一声,“站在裴烬身边,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无意拖累任何人,所以我们先前的交清今日皆可作废,你们不必因我而以身犯险,蹚这一趟浑水。”
说及此,她深吸一口气,道,“即便今日成为敌人,也不会动摇我们之间的情谊,但若是你我对上,你们也不需因往日情分对我手下留情。”
温寒烟话音还未落地,一道雪色的流光便自人群中飞掠出来,稳稳地立在她身侧。
“寒烟师姐。”空青的神情不似往日那般,他的眼神看上去更复杂,尤其在余光瞥见裴烬时,宛若浸了一片浓稠的墨色。
顿了顿,他一瞬不瞬望着温寒烟道,“我早先便对你说过,我无父无母,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的机会。眼下我举目无亲,除了你身边,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往何处。”
“你是我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保护你的路上。”
“你说什么废话!”司予栀居高临下冷喝一声,“你将这些话说了,本小姐说什么?”
香茗香叶自她身后探出头来,“小姐,不如就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先前听说,做家主都是要沉稳的。只有话少的人,才会显得沉稳。”
“我何时说要做家主了?”
“现在东幽嫡系全都死光了,哦不,是还剩下了您一个。您不做谁来做呢?”
两人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山呼海啸般掷地有声的声浪。
“誓死追随小姐……家主!”
东幽气势极盛,再加上此处原本便是东幽的地盘,在场半数皆为东幽弟子。
眼下他们倒戈,态势瞬间变幻,其余宗门子弟的议论声瞬间被掩盖。
呕血倒地不起的几名兆宜府护卫不甘示弱,艰难地撑着身体爬起来,一边咳血一边道:“兆宜府也一样,家主在何处,我们便在何处!”
东幽:“我等愿永生追随小姐,上至黄泉,下穷碧落!”
兆宜府:“哪怕跟着家主要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结果,我等也要在她麾下灰飞烟灭!”
司予栀:“……”
叶凝阳:“…………”
两边叫嚣此一声彼一声,仿佛眼下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便是对面那些层出不穷的口号声。
有人看不下去了,莫名其妙高声问道:“什么意思?魔头还在那里,你们到底还杀不杀了?”
有人想起云风已许久未开口,大声唤道:“云风尊者——”
话还没说完,血花四溅,那人脑袋凭空爆开,软绵绵倒在地上。
变故突生,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个人尖叫一声:“死、死了……”
“云风尊者?!”
云风唇角噙着笑意,似是对此刻发生的一切极有兴致。
“一出好戏。”直到这时候,他才慢悠悠晃了晃折扇,语调却蕴着淡淡的惋惜,“只可惜,没有想象中那般精彩。”
他凉凉掀了掀唇角,“终归,登场者皆为蝼蚁。”
一道灵风随着话音倏然砸落,阵法灵光轰然破碎。
温寒烟几乎看不见云风是如何动作的,又或者说他自始至终从未挪动过分毫,就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
兆宜府众人本便身受重伤,登时被罡风掀飞,彻底昏死过去。
司予栀受法阵反噬,当即喷出一大口血雾,支撑不住自半空中坠落下去,香茗香叶也受了重伤,勉强一人一边撑住司予栀的手臂,将她护在怀中。
直到这一刻,温寒烟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时司槐序当真手下留情了。
饶是她已晋阶羽化境,此刻也感觉脚下瞬间踏空,宛若地面陡然下陷,她低下头去,却只看见自己被狂风卷集着,已离地数丈之远。
她四下扫一眼,只勉强来得及一把抓住飘至身侧人的衣领。
空青双眸紧闭,他修为最浅,已在云风一击之下被震晕过去。
下一瞬,一道吸力自下方传来,温寒烟扣紧了空青衣领,瞬息之后睁开眼睛,只见自己双脚已落了地。
周遭罡风呼啸,碎石乱溅,飞沙走石之间,几乎所有人都已被震得昏厥过去。
偶尔有几个勉力能抵抗的,艰难地拖着重伤的身体躲避着四处极速飞窜的石块,背影何其狼狈,分毫没有方才质问温寒烟时的道貌岸然。
狂风之中,仅剩下两人立于一地残垣之中。
裴烬宽袖猎猎作响,腰间墨玉牌上腾龙纹被光线掩映,栩栩如生宛若下一刻便要腾飞而起。
他八风不动站在原地,右手屈指,一抹淡淡的红光无声缠绕上温寒烟的手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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