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天盟修士死了一批又一批,那人却寸步也未移,直到将逐天盟此次派来的人几乎杀了个干净,至此方休。
有人不信,若这样说来,那人至少也得羽化境修为了。司星宫中人修为浅薄,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也有人说,或许是出了个天才,不知会是谁?
玉流华听见自己的名字。
没有人会猜到真正的答案。
后来她们过了一阵子安生日子,逐天盟休养了许久,却似是咽不下这口气,不知从何处寻得她们踪迹,一路围追堵截。
玉流华于生死困厄间,强撑着突破合道境,这才勉强数次带着三人死里逃生。
她咬牙算了一卦又一卦,天道凉薄,尽是死路。
玉流华不服输,几乎耗尽修为,终于算得一线生机。
——商州青阳。
青阳那时还是个小村镇,里面居住着的,大多都是身无灵根修为的凡人。
四人一路逃亡至此,浑身浴血,这里的居民别说收留,寻常的,就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为卜这一卦,玉流华重伤濒死。玉流月和恭和恭顺三人勉强拾了些树枝,编织成一张窄窄的、勉强能供一人躺下的小木板,三个人两两轮流拖着走。
除了玉流华之外,三人年岁尚浅,勉强能够引气入体,眼下灵气早已耗尽了,至多能保证不吃不喝也不会就这么死掉,其余时候,与寻常人无异。
这一路走过来,三人脚后跟手掌心都磨得破了皮,血肉翻卷。
总算,经过一个简朴的小村庄时,一名大着肚子的少女于心不忍,将他们收留了下来。
“流华,你会没事的。”玉流月坐在床边,紧紧攥着玉流华的手,“我们遇上了好人家,她会救你的。”
玉流华轻轻笑了笑,修仙中人与天争命,寿元更长,临死的时候,感应也更明晰。
她不欲多说,只摸摸玉流月的头:“流月,去将我灵卜拿来。”
玉流月一愣,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先掉了下来。
恭和恭顺冲上来:“宫主,您不能再算了!”
“玉流华,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善良?”玉流月深吸一口气,眼泪和汹涌的情绪却怎么都遏制不住。
她抬起眼,第一次用这样恶劣的语气对玉流华说话,“你能不能自私一点!就凭你现在这样的身体,你还想管什么闲事?云风走了,裴烬也走了,眼下只剩下我们。你告诉我,就连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们能改变什么?!”
“你能不能替自己考虑一次?”越来越多的眼泪落下来,玉流月泣不成声,“也为我考虑一次……”
玉流华静静凝视着她,像是曾经无数次注视着她入眠。
良久,她伸手抹掉玉流月眼角的泪:“乖。”
许是天道垂怜,玉流华不过区区合道境修为,最后这一点灵力竟通天地,当真看到了她想知道的未来。
玉流华一边呕血一边惨笑出声,在玉流月惊愕慌乱的眸光中,灵卜“啪”一声坠落地面。
她轻轻闭上眼睛,惨淡吐出两个字。
“……剥卦。”
不久后,果然传来魔头裴烬被镇压于寂烬渊之下,令人大快人心的消息。
玉流华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被玉流月和恭和恭顺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在院子里的篱笆下晒太阳。
那时候,她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情绪,唇角笑意也依旧淡淡的,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
后来她又同玉流月和恭和恭顺玩闹了一阵子,这才疲乏下来,转身回到房中睡午觉去了。
没想到这么一睡下,便再也没有从床上起身。
玉流华的身体彻底垮下去。
那时玉流月才知道,原来人是这么脆弱的生灵。
哪怕修习仙道,终生堪悟追求与天齐寿,临终之时,也似大厦将倾,崩塌得毫无挽留之力。
玉流月自玉流华手中接过灵卜,她听见玉流华气若游丝的声音,犹带笑意,“流月,日后,你恐怕要学着一个人睡了。”
“我不要。”玉流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我不要一个人睡,没有流华陪着,我根本就睡不着。流华,你不要对我说这些,我听不明白,我也一点都不想听。”
玉流华眉目间的笑意变得有些无奈,她叹息一声,伸手抚了抚玉流月的发顶:“流月……”
“不要听!我说了我不要听!”玉流月偏头避开她的手,语气很用力,仿佛借着这个动作,就能够逃避一些她不愿意承受的厄运。
她后退了几步,声音越来越大,“流华,你不像从前那样宠我了,从前我说什么你都是会依我的——我说我不要听,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然而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那力道更大,直直将她重新拽回了床边。
玉流华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玉流月听见她温柔却坚决到近乎残忍的声音,一字一顿落在她耳畔。
“从今往后,你便是司星宫宫主。”
这句话落地,仿佛空气一瞬间凝固住,什么声响什么情绪,尽数在这一刻暂停。
玉流月的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她怔怔地,脑海里仿佛同时有成千上万个小锤子在砸她,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脸上一片冰凉。
“不要。”她只能循着本能,喃喃自语,“我不想做宫主,宫主只能是流华。”
窗外一片通明喧嚣,收留了他们的少女解释说,这是青阳最隆重的节日,名为晚月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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