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位置微妙,近到仿佛触手可及,却又任凭云风如何挣扎,都无法触碰他一片衣角。
“只需要放松下来,睡上一觉,一切痛苦都会过去。”
云风在口腔里尝到血腥味,他越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思绪也开始飘忽。
他拼尽全力咬住自己的舌根,唇畔逸出的血痕不知是内伤还是别的什么。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一人垂死顽抗,另一人却云淡风轻。
一尘禅师居高临下俯视着云风,片刻微微一笑。
“不过是有些要事需与裴施主详谈,只是,他却似乎并不愿同我多说。”
他叹息一声,似悲悯,又似可惜。
“只好借云施主身份一用。”
云风惊咳两声。
竟与长嬴有关?
莫非是因为乾元裴氏近日骤变,寻得的玄都印……
云风意识已开始混沌,听见“裴施主”三个字,却又掠过片刻清明。
‘咱们一人一卷。’
‘还真是个好东西,我这卷画,竟有安魂之效。即便是生了心魔,有它庇佑,应当也能冲破万难,羽化登仙也非不可能。’
‘怎么了长嬴,你不要?’
‘我一不求上进,二无心魔,这两卷至宝即便放在我这,也是浪费。’
‘无用?怎会无用。’
‘好兄弟!’
云风咳出一口血,却倏然笑了。
还当真被说准了,这卷九州山河图,于他而言并非毫无用处。
云风不知自己身上究竟被做了什么手脚,但身体不听使唤,意识凌乱,多半与心魔有关。
死马当活马医……
那卷九州山河图,就被他放在桌案边博古架之上。
一尘禅师眸光微敛。
浑身浴血的白衣青年啐出一口血沫,那张向来笑意盈盈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嘲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云风一边咳血一边笑,“虽不知你究竟要做什么,但想要我的身份,便注定了是痴人说梦。”
说罢,他艰难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往旁边挪动。
博古架分明就在不远处,可这平日瞬息可至的距离,云风却爬了足足半个时辰,浑身鲜血淋漓,皆是被他自己亲手撕裂的血肉。
终于,那双沾满了自己鲜血的手,砰然扣紧了博古架上那卷从未被打开过的画卷。
拖拽出斑驳血痕。
半个时辰过去,一尘禅师依旧负手立在原地,就连姿势都没变过半分。
他静静垂眸,看着另一个人在生死之间负隅顽抗,垂死挣扎。
直到最后一刻,他才不紧不慢地上前,轻巧一脚踢开那卷血污遍布的画卷。
“这是你赠予贫僧的见面礼吗?”他唇角微勾,“既如此,贫僧便敬谢不敏了。”
画卷被这一脚踢开,咕噜噜滚向远方,没入光线穿不透的黑暗。
云风没有回答,他咬牙调转方向,眼下他浑身没有一处不在疼。
但只有这种疼痛,能够提醒他自己,他还活着。
他还是属于自己的。
伤害自己需要莫大的勇气,也在疼痛降临的那一瞬间感受到比任何时候都浓烈的绝望,但现在,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他只能看见那卷九州山河图。
云风咬牙向前爬,地面上拖拽出一条长长的血色,他一边向前挪动,一边不断地撕裂自己的伤口,折断自己的关节,那柄如金玉般漂亮的折扇,也无风自动,嗡鸣着飞掠而来,一下又一下地刺入他的身体。
十八道飞剑发出哀鸣,它们似乎也不愿。
云风眼前尽是血色,只能看见那卷越来越近的九州山河图。
时间在这片空间里无限拉长,云风手指抽搐着艰难触碰到那卷冰冷的画卷,一只纤尘不染的靴子陡然踩住他的手。
那一脚看起来温和,状似不经意,用力却极大,只一瞬间,云风掌心骨骼尽断。
他克制住几乎逸出喉咙的痛苦,耳边落下一道叹息般的声音。
“云施主,你知道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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