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剧烈闪烁了一下,仿佛风雨中摇曳的烛火,可就在它即将支撑不住熄灭的一瞬间,光焰蓦地变得极亮。
那一瞬间,这极亮的光点肉眼可见地涨大,爆炸。
下一刻,整个雨夜都被包裹在内,月色沉默在浓雾之中,所有的光芒都被吞噬。
一道浩瀚的灵力以光点为中心震荡开来,司予栀只记得光亮似狂潮般瞬间冲上她面门,雨幕被震成更细碎的水滴,她仿佛看见那光点之上如轻纱散去,露出一枚色泽沉冷的方块。
说是方块,也不完全,这方块像是由一根扭曲的玉盘成,但是那一眼太短,她想看清,却什么也看不清。
紧接着,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一个瞬息,整个即云寺陷入无边死寂之中。
不只是即云寺,整个云桑中人都在睡梦中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他们甚至来不及睁开眼,便陷入彻底的昏厥之中。
云桑在鹭洲中央,云桑之外,鹭洲也在震荡,那灵波又自鹭洲朝着四面八方蔓延,瞬息之间便席卷了整个九州。
东洛州,兆宜府。
“家主,是鹭洲云桑的方向。”
“即云寺怕是出事了。”
几名身穿朱红劲装的护卫在门口拱手行了一礼。
叶凝阳抱着刀坐在主座上,闻言抬起头。
即云寺。
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只可能是羽化境、归仙境之上的大能斗法。
此刻正在斗法之人,已不言而喻。
叶凝阳目光穿过漆黑的夜色,遥遥落向远方。
寒烟仙子……
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夜风绵延千里,即云寺内罡风呼啸,被拦腰斩断的予禧宝殿,已与猛烈的威压之中溃散。
一尘禅师袈裟被狂风吹得鼓动而起,他身上并无多少伤痕,左手却垂落在袖摆之中,滴滴答答淌着血。
他神情不复温和悲悯,一双丹凤眼微睁,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的时候,无端显出几分冷郁来,衬得眉心一点红痣更显诡谲。
一尘禅师缓慢抬起眼,看向温寒烟。
“温施主体内竟也有玄都印的气息,难怪你方才神魂不过受到冲撞,却半分未受动摇损伤。”
他静默片刻,视线在温寒烟和昆吾刀上来回挪动,片刻轻笑。
“原来如此。”
一尘禅师稍有兴致道,“玄都印内阴阳一体双生,裴烬,你千年前拼死将其分开,将‘阳’留给了玉流华,而将‘阴’封印于昆吾刀之上,便是为了今日?”
昭明剑意同昆吾猩红的刀光交织在一起,亦正亦邪的力量重归于一体,的确让人难以招架。
回应他的是一道磅礴的剑意。
一尘禅师飞身疾退,后心却感受到一阵锋锐的刺痛感。
他于剑风刀光中回眸,望见一柄断碎的猩红弯刀。
腹背受敌,一尘禅师脸色却分毫不动。
“你今日修为恢复往日七成,想必玉施主也已将元羲骨借予温施主,替她暂时压制无妄蛊。”
他用一种极平静的语气说出猜测,分毫不差。
温寒烟感受到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一尘禅师既已猜到,便该知道今日她同裴烬联手,自己绝难得退路。
一个将死之人,不该如此平静。
尤其是这样一个操纵了九州上千年的疯子。
像是印证着她心里那个莫名的直觉,下一瞬,地动山摇。
剑网刀光被气浪瞬间震碎,比日月还要刺目的光晕自一尘禅师掌心陡然爆发。
一尘禅师宽袖纷飞,他单手结佛印,另一只手于虚空中祭出一枚因缘扣。
狂风吹乱他层层叠叠的袈裟,露出一截小臂,其上伤痕遍布。
看上去大多是陈年旧伤,不像是修士斗法所致,更像是一场又一场凌虐跨越千年留下的疼痛。
温寒烟眸光停顿了片刻,下一瞬,浩瀚灵压便铺天盖地而来。
这种威压已经不像是修士能够拥有,更像是一种天道复苏而来的震怒。
几乎只是短短一个呼吸之间,温寒烟心口气血翻涌。
她不仅无法动弹,身体更是控制不住地向下弯折,若非她调转起全身灵力支撑着双足,恐怕顷刻间便会跪倒匍匐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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