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猛地抬起眼,总算说到他领域之内的话题,他连忙加进来,“但是……浮岚不是早已解散,不再举召了吗?”
这话无意间戳到叶含煜痛处,他尴尬笑了下:“实不相瞒,我入浮岚时正巧赶上最后一批嫡子入学。”
“刚入学浮岚便没了。”叶含煜轻咳一声示意叶凝阳道,“她还专门因为这件事,千里迢迢从游历的地方赶回来,特地嘲笑我是个扫把星。”
叶凝阳肩膀耸动一下,又是一声明目张胆的嘲笑。
司召南温和打了个圆场:“说来也是幸运,浮岚原本只有嫡系子弟才有资格入内。”
“不过这千年来,因为裴烬那个横行霸道的魔头,仙门世家凋敝,我这才凑巧能够与叶少主相识。”
靠坐在一旁的魔头本人:“……”
裴烬无声笑了下,懒洋洋剥开糖纸扔了一颗糖入口,惬意地眯起眼睛。
叶含煜没注意,点头应和道:“的确,若非有那个魔头将修仙界搅得腥风血雨,浮岚也未必那么早便销声匿迹。”
“潇湘剑宗和即云寺两大仙门声明不再参与之后,入浮岚讲学的人一下子少了不少——”
司召南道,“没有潇湘剑宗和即云寺的功法,也结识不到这两大仙门的弟子,其他宗门来往的兴趣都淡了,远远没有千年前那么辉煌。”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声冷笑倏地从一边飘过来。
“这跟裴烬有什么关系。”
几人一顿,顺着声音望过去,裴烬咬着糖果的动作也略微一滞,掀起眼皮看过去。
正看见白衣女子沐浴在晨光之中,清淡的侧脸。
温寒烟轻笑一声,“是他将昆吾刀架在潇湘剑宗宗主和即云寺住持脖子上,逼着他们与浮岚割席的?”
她真的倦了,以至于听到这种论调就直犯恶心。
“裴烬或许的确不是什么完美的人,但我着实听不惯,仿佛只要他犯下了错,就变成了这世上唯一一个穷凶极恶的罪人。”
温寒烟语调冷淡,“任何事情,任何罪行,但凡是旁人不想担责的,便能一股脑往他身上扔。”
她抬起眼睫,凉凉掀了掀唇角,“莫非这样能够更清晰地证明,他是个罪大恶极的恶人,不值得怜悯,更不值得可惜,非得集天下之力讨伐他,将他狠狠碾到尘泥里不可?”
没骨头一般瘫在椅子上的裴烬手指轻搭在桌沿,微微一愣。
院落四周栽满槐树,万籁俱寂之间,唯闻风声阵阵。
槐花的清香氤氲而来,微甜,仿佛和他口中的糖一同融化。
裴烬突然在想,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温寒烟在想什么呢。
太久了,太多流言缠绕住他,辨不清甩不脱。
他早就不想再白费这个力气,干脆放任,乐得自在。
从未有人替他说话。
除了温寒烟。
浮屠塔中裴烬觉得新鲜,但他也没什么期许,只当她是心血来潮。
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裴烬喉结微动,盯着温寒烟面无波澜的侧脸,少顷,错开视线。
窗外的光线太耀眼,刺得他稍微眯起眼睛。
耳边传来司召南的声音。
“这位是……寒烟仙子?”
司召南微微勾唇笑了下,语气和善,“有件事我也是偶然听说,想来你或许并不知晓。”
“千年前寂烬渊一战,当时的潇湘剑宗宗主嫡子险些被裴烬泄愤虐杀至死,终此一生不良于行,修为再难得寸进。之后没多久,宗主便忧思过度,走火入魔,浑身灵力经脉逆行,爆体而亡。”
他稍微顿了顿,平和道,“听了这个故事,你还觉得此时与裴烬无关吗?”
温寒烟目不斜视,沉默片刻后,面不改色道:“既然是故事,又是偶然听说,我又如何能辨真假。”
她没什么所谓一笑,“更何况,我如何看待此事又如何?一切既然已经发生,那便无从改变,裴烬如今身在寂烬渊下,你以为他当真会在意旁人如何评价他么?”
温寒烟声线清冷,语速不疾不徐,虽然并未明示,字字句句却蕴着几分对裴烬的回护之意。
空青一脸便秘地看着她,唇瓣动了动,还是忍着没说话。
叶含煜和叶凝阳脸上流露出几分讶然来,显然没想到她竟然会帮着裴烬说话。
兆宜府与裴烬之间恩怨颇深,但毕竟相隔的时间实在太久了,尽管从小耳濡目染,他们却并无多少实感。
如今虽然意外,但他们自然还是选择站在温寒烟这一边,并未开口反驳。
司召南直视着温寒烟,良久,才缓缓扬起眉梢,似是惊奇。
“寒烟仙子五百年前不惜以命换命,也要将裴烬困于寂烬渊之下。”他眨了下眼睛,“我以为,你会很恨他。”
温寒烟不置可否地翘起唇角,并未回应。
她的爱恨,向来不该被世俗界定。
不知是不是错觉,温寒烟感觉到司召南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又随着她的话缓缓挪动,飘向桌旁的裴烬。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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