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被掠夺一空,她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下一瞬,她抓住了一抹温热。
紧接着,以一种平和却不是强势的力道,不容置喙地将她拽出水面。
温寒烟彻底清醒过来,斑驳的树影自窗柩里映下来,在她视野中摇晃。
一道慵懒的男声慢悠悠自发顶落下来。
“做噩梦了?”
温寒烟倏地抬起眼,玄衣宽袖的人大马金刀倚坐在窗沿,一条长腿委屈,手肘搭在膝头,懒散支着额角看她。
温寒烟再次看到他,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舒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裴烬没出声,视线缓缓向下扫一眼看向她的手,片刻又撩起眼睫,似笑非笑盯着她。
温寒烟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梦中她抓住的那块浮木,原来是他的手。
她连忙松开手。
彻底清醒过来,温寒烟回想起在东幽里发生的那些事。
司珏和司鹤引已死,司槐序以浑身精血祭阵镇压榕木人,裴烬受无妄蛊反噬重伤……
“那你呢?”她下意识勾起手指,将掌心最后一点布料扣紧,“你有没有事?”
裴烬抽回衣摆的动作略微一顿,他单手按在床沿,稍倾身,微微一笑:“难得睡美人睁开眼睛后说的第一句话,是关心我。”
温寒烟面色一僵,迅速松手。
“你睡了很久,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死人都足够轮回转世,活蹦乱跳了。”
裴烬撑起上半身,慢条斯理理了理袖摆,转身走了。
他前脚出去,空青后脚就挤了进来。
“寒烟师姐,你感觉如何了?”
“我没事。”温寒烟感受了一下,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她枯竭的灵力竟已恢复了八成,剩下两成她不急着调息,如今神清气爽,是真的没事。
她四下打量一圈,“这里是何处?”
“是辰州不知道哪里的一处客栈。”空青解释道,“出了那么大的事,东幽我们是不敢多待了,但是又不知道应当去哪,卫长嬴让我们先留在辰州,随便找个地方落脚。”
话音微顿,他看一眼温寒烟脸色,见她当真面色如常,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寒烟师姐,方才你魇住了,无论我们怎么唤你都叫不醒。卫长嬴说他有办法,便把我们全都赶了出去。”
说到这里,空青语调流露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我没别的办法,只能退出去。但在门外的时候我还在想,若是他在骗我们,实际上是对你居心叵测,图谋不轨,那该怎么办?”
“好在,他倒是没骗人,你总算没事了!”
温寒烟抿抿唇角。
图谋不轨?
他们之间,该不轨的早已不轨过不止一次,但这些话,她没法对空青说。
沉默片刻,她道:“他不是那样的人,日后你不必如此提防他。”
空青一脸稀奇:“寒烟师姐,我分明记得,起先你虽没有明说,可对他也是百般戒备的。”
他撇了下唇角,“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如此好了?”
温寒烟不欲多谈这个问题。
她和裴烬的关系,算得上好吗?
他们之间永远不似她和空青,亦或是她和叶含煜那般简单纯粹,但眼下也的确算不上恶劣。
许多纷乱,她尚且还未理清,更无法同旁人去提。
好在空青也并未纠结太久,他的注意力更多还是放在温寒烟身上。
“寒烟师姐。”他顿了顿,迟疑片刻,斟酌着措辞小心道,“你……是不是想落云峰了?”
温寒烟愣了愣。
“你方才……一直在叫‘师尊’。”
温寒烟有点出神,另一个身影这时候也凑过来。
“丢人不丢人,多大的人了,做梦还哭着喊师尊。”
司予栀一点也不客气地坐过来,直接占了她半张床榻。
她冷哼一声,显然对温寒烟遭遇早有耳闻,“温寒烟,你那种师尊,依我看,不要也罢!往后你来我们东幽……”
她猛然顿住声音。
哪里还有什么东幽。
司予栀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场噩梦,浑浑噩噩醒过来,什么都变了。
槐序老祖死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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