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妈——苏文茹在家,但卧室门禁闭着,没有声音,夏景把满地摔碎的玻璃渣和锡纸罐扫到一出收好,省的她平时不注意把自己伤到。
他把整个屋子除了卧室全部打扫了一遍,又仔细地擦过边边角角,平时阿姨不敢太长时间呆在他家,有些地方难免清理得不够干净。
再抬起头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棚户区外只有一盏路灯,昏黄的光歪歪扭扭地透过防护栏和薄窗帘,在地上打出一片横七竖八的光斑,十字缠绕的防护栏影子,像牢房。
夏景看了一会,才把两大袋的垃圾规整好。
房间内依然安安静静的,不知道苏文茹女士藏在里面干什么,可能在睡觉。
夏景手指动了动,打开门准备出去。
外面的光才落尽这个漆黑的家不到一秒,猛地,他家的窗户就被人敲响了。
无数污言秽语的辱骂从外面传来,玻璃被手和塑料管子打的啪啪作响,窗帘被这动静吹得飞起一脚——夏景瞳孔微微一缩,他看见了一张狰狞的脸。 ', ' ')('是那群讨债的!
禁闭的卧室门内骤然爆发出一声无法抑制的尖叫,里面的人被这动静吓到,断断续续的哭腔从门内传出来。
夏景搁在门上的手一顿,在旁边放着的长铁棍和卧室门之间犹豫一秒,果断松开门把手。
他放下垃圾,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卧室。
卧室内没开灯,借着昏暗的灯光,夏景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苏文茹精神病时间长了,靠着药物勉强维持的绳子细如发丝,平时绷的很紧,稍微一点刺激就很容易崩断,更何况是被人砸窗。
她坐在床上,年纪渐大渐佝偻的脊背弯成了一个虾米,她把自己缩成极小一团,神经质地抠挖着自己的头发,身体止不住地一抽一抽。窗外人的影子扭曲而恐怖地落在她身上,像一条条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苏文茹一生困苦,经受了无数欺骗和抛弃也没能改变她骨子里的柔弱,连疯起来都是安静而绵长的。
夏景手指握拳,抬步走去,驾轻就熟地伸手,安抚着不住哆嗦的瘦小女人,然后捂住了苏文茹的耳朵。
数不清的恶毒谩骂从外面传来,像粘稠的蛇刺破人的耳膜和神经。夏景感到一阵阵恶心,但他的血是冷的,站在床边,身体仿若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
苏文茹听不清外面刺耳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她本能地感觉到旁边人替她承受了什么,抓人的长指甲也收了回去。
世界仿佛小的只剩下这一隅,让他们得以苟延残喘,又仿佛大的看不尽,却容不下这一对母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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