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事拉扯着他往前跑,可学校却要把他按在椅子上。
夏景再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声音干涩的厉害:“……我只是个穷学生。”
“任何人,只要有机遇,就能有钱,只看你想不想,”小地包比他还小两岁,却像个油滑的成年人那样拍了拍他的肩,“更何况你这么聪明,嗯?”
这事是不对的,夏景知道。
这人满嘴谎言,夏景也清楚。
小地包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并不强求他,只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就转身走了。
夏景在寒冬刺骨的冷风中站了许久,才回身拿出钥匙开门。
他今天一口饭没吃,下午焦候分给大家几块零食,甜腻的糕点激的他胃口翻滚不息,一进门,夏景就捂着嘴扶墙开始干呕,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新直起身来。
那些天夏景四处跑,他开始失眠,做噩梦,经常夜很深才睡着,又在天不亮的时候就惊醒,每每这时,他瞪一会天花板,就会爬起来刷题。
因为江子鲤说过,选择学理科是想和他以后还能在一个班。
因为苏文茹说过,不想儿子走自己的老路。
这是他的支点。
小地包再次找上门来的时候,夏景拒绝了,因为那时他坚信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等熬过最艰难的这一阵,他考上大学,找到更好的工作,还能养他妈一辈子。
他话说的没有余地,小地包招揽不成,恶狠狠地诅咒一番,夏景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背着几斤重的书包继续披星戴月地坚持。
直到某天,医院告诉他苏文茹抢救无效,去世了。
夏景听到消息,脑子完全空白,只无意识地问了一句:“这个疗程的钱不是还够么?”
金医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好久,才艰难道:“节哀吧。”
有时命运可能就错身于这一瞬间,一个看似理所当然的决定。当最坏的结果发生时,夏景难免会想,是不是自己当初同意了,事情就能变好,妈妈就能多活两年?
这种毫无道理的自责成为他悲痛时变本加厉的燃料,又成为他自暴自弃的导火索,夏景活了十七年,头一次产生“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到”的心情。
夏景睁着发红的眼睛看向空荡荡的房间,连日奔波,憋着一股劲坚持的气性像是一个绵长的幻觉,劈头盖脸地砸在他身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累,一根手指都不想抬起来的累。
他坐在地上,头靠着沙发就这样直接睡了过去,甚至想永远这样睡过去。
直到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开始不依不饶地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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