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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吉凶难解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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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德坊,伯爵府。

黛玉的新院子里。

芷芍和五儿帮黛玉归置东西,都是些从西府带来的女儿家日常衣物。

房间内新蒙的松绿纱窗,崭新的床帐围幔,梳妆台上还备了上等的胭脂,精致的鬓花,新购的钗簪。

半空的书架上,黛玉在整理带来的部分书籍。

自从按着贾琮的健体法子,这半年身形舒展了不少,愈发婀娜窈窕,惦脚就能轻巧够到上层。

浅紫绣折枝梅花无袖上襦,白软烟罗中衣,同色绣梅马面裙,清雅灵秀,风姿绰约,一举一动,裙摆轻拂,有种难以言喻的美好。

书案上整齐放着黛玉常翻看的图舆,摘录的笔记,一套半新的四书。

旁边放着一个精致的妆匣,里面放的不是女儿家的饰物。

都是和贾琮有关的物件。

贾琮在书院读书、或在金陵辽东时,写给黛玉的信件。

还有黛玉抄录的贾琮几次中试的文章,另有一块半新旧的帕子。

书案的对面早挂了一副,几年前贾琮写的一幅观猎词。

时间正好快接近正午,半院子青杆秀逸,竹叶婆娑,在微风中微微生响,遮蔽了烈日骄阳,透着异样的妥帖安宁。

院门处的小道,正屋前的游廊上,四处都是一片清凉。

……

通过探春新院子的青石路上,侍书端着探春惯用的砚台,翠墨拿了墨盒笔架,还有一大摞宣纸。

贾琮在探春屋里备好了文房四宝,不过探春用惯了自己的,还让丫鬟随身带了来。

探春和贾琮走在两个丫鬟前头,贾琮是被她拉来,一起布置房间的。

今天她穿件粉红色折枝刺绣长袄,一条白色百褶裙,靛蓝绣花鞋,脚步轻健,裙角摆动,英媚生姿。

她手上拿了个卷轴,这是贾琮送她的那副西洲词,也是她最心爱的东西,自然要自己带着,她准备依旧挂在卧房墙上。

这幅字算起来是好几年前的事,那个时候贾琮还困居在东路院。

虽现在贾琮书法更加老辣,但探春却独爱这一幅。

大宅深沉,在那年之前,她甚至不知还有这样一位堂兄,那是她的三哥哥患难中所写,那时能得以相知相近,才是真正可贵难忘。

两人刚进院门,几株姿态俊逸的芭蕉,展现在眼前,根部土壤都是新翻的。

在夏日的阳光之下,宽大的芭蕉叶子新翠欲滴,让探春看了心生欢喜。

后院的两颗梧桐,亭亭玉立,树荫儿正好覆盖在卧房的轩窗上,留下一室摇曳不定的光影。

……

神京城,宏德门。

数辆马车在十余骑护卫之下,缓缓穿过宽大的城门。

这几辆马车外表不见奢华,但通体打造精美坚固,清朴之中隐含豪气,不是寻常人家能拥有的。

随行的十几名护卫,神情精悍,精神抖擞,马鞍上都带着兵刃,只有豪门大户才能豢养这等气象的护卫。

头前的马车中,座位摆着香草填充的软垫,地板上铺着灰白色麻绳地毯。

小案几上摆着鑫春号新出的水玉香薰瓶,里面淡黄色香水,散发清雅醉人的芬芳。

一身青衫裙褂的甄三姑娘,不施粉黛,微有些慵懒的靠在软垫上,手中展开一副水墨淋漓的书法,正意态悠然的观赏。

同车的一个甄家太太笑道:“三丫头,这幅字真有这么好,这两天我看你就没离手。”

甄三姑娘微微一笑:“这字自然是好的,更好的是这首词的意思,这等雄浑辽阔之语,居然出自一个少年,也真是奇异。”

甄家太太笑道:“瞧你这话,老气横秋的,你比那琮哥儿也没大多少,这次走得急了些,宫里的老太妃还舍不得你呢。”

“太太,我也舍不得老太妃,可是人生七十古来稀,甄家想要富贵长久,单靠这一桩却是不够的。”

甄家太太回道:“你这话倒是没错,你二姐也这么说,老太妃已庇佑甄家五十年,再大福分也是有尽的时候,打铁也要自身硬。

听说朝廷最近轮调金陵的官员,你二姐夫在金陵的几个门生,这回都要挪地方了。

甄三姑娘听了这话,不可察觉的皱了下眉头,太太口中的二姐夫,就是那北静王水溶。

二姐是太太的亲生女儿,贵为北静王妃,是太太一辈子的体面骄傲。

她微笑道:“太太这话,我们娘们私底下说说就成,可不好让别人听了去,王爷门生的话头,别人听了去,也犯忌讳。”

贵妇脸上神情有些不自然,说道:“你这丫头爱操心,这些事让家里的爷们去做就好,女儿家寻门好亲事,才是一等要紧。”

那少女微微一笑,她心中自然清楚,自己这婶娘巴不得自己早些嫁出去,少掺和家里的事。

最好能嫁入勋贵豪门,为家中添一份助力,也算尽了甄家女儿的本份。

早些年一直惦记,荣国贾家有个衔玉而生的嫡子,以为尊贵奇异,这两年又相上贾家那位文武双全的少年伯爵。

家中已出了位金尊玉贵的老太妃,又出了一位王妃,延续了几代人富贵,难道还不够引人注目。

历来月满则亏,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还真想把天底下的好事都占了。

自己虽生了女儿身,却不愿像二姐那样,成为家族联姻蓄势的工具,不想让别人牵着鼻子过日子。

甄三姑娘看了一眼手上的字,想来写字那少年,已是贵勋之门难得一见的人杰。

只是他和自己,都生于世家大族,落地便有洗不清的纠葛牵连,毫厘之事权衡通天之利,倒不如平民百姓之家,活得痛快逍遥。

……

神京,鎏阳河西城船坞,这里离宏德门不过两里路。

一艘礼部教坊司的官船,正劈波斩浪,驶出码头。

船舱中邹敏儿望着窗外万顷碧波,有些怔怔出神。

当初她家破人亡,以贱籍之身,被仓皇押解离开金陵。

两年之后,她以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身份,重新返回金陵。

那里既给过她难忘美好的憧憬,又让她饱受无限悲苦和屈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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