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柯有些焦躁。
从出生开始,这还是两个人头一次有隔膜。
明珠沉默许久,才开口道:“哥,你非要跟他一条船不可么?咱们只为国效力就好,何必为他效力呢?这皇位爱谁坐谁坐,他爹爱传给谁传给谁,管我们什么事?我们只要做好我们为人臣的本分……”
其实她也知道,这话现在说,已经迟了。
庭柯心结稍解,知道明珠不再拿先前的事怨他,但仍不免叹息道:“且不说殿下自幼待我不薄,咱们家的位置,现在当然是两边都拉,若脚踩两只船必然船翻;可若两边都不靠,只能是两边联手先把咱们打掉,再换个他们满意的人……”
明珠道:“我看贺家不就两边都不靠,不也挺好。”
庭柯忽然把她拥进怀里,明珠有些不解他为何情绪骤变。只听他沉重道:“你只知其外不知其里……”
明珠突然觉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哥哥好像懂得了很多东西,远比她多得多。不禁抬头看着他问道:“‘其里’是什么?”
庭柯却不愿再说,只道:“你还不必知道,我也宁愿你这辈子都不知道……你相信哥哥绝对不让你重蹈她们覆辙便好,高高兴兴地过好你的日子。”
明珠叹道:“你和爹掺和进这些事里,我还怎么能像从前那样轻巧地过日子?”
从那之后,明珠就白天陪伴公主,夜里无人时发奋临摹。等行至洛城,已然学得九分像,庭柯偷偷塞给她第一张小字条,让她写一封家书,字条上的字按顺序出现,出现时最后一笔写作“永”字中笔画的形状。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行文先要自然,遣词造句不能令人觉得生硬奇怪;笔画又要写得恰到好处,既不能让人看不出,又不能让人一打眼就瞧见。
从洛城开始,每到一地,便有一封“家书”寄回。明珠问:“爹爹能见到吗?”
庭柯道:“爹恐怕暂时不方便见到——自然不是瞒着他,只是不能与殿下见面太过频繁。但殿下遇见爹的时候,想必会转述一二。”
如果父亲知道太子一手将她牵扯进夺嫡之争,父亲还会对太子忠心耿耿吗?
恐怕还是会的。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种复杂滋味。
出门在外,也就没那么多讲究。庭柯送东西来,有时亲自,有时差卢令。明珠在内陪公主,多是巧儿在外等候,巧儿又闲不下来,不停地针线浆洗,一来二去,庭柯照应明珠饮食,巧儿便照顾起庭柯那边的衣着。
公主见过庭柯一面。细白的面皮毫不意外地泛了红,脸红过后便是默默无语。
辞行时,众人皆道她的样貌像足了皇帝。
然而只是五官相似罢了,细眉笼着愁云,说话轻声细语,仿佛声音稍大一些就怕吓着谁似的。眼神里偶尔有一丝倔强,但也绝少表露。
庭柯对她无心。她更没资格动心。
明珠眼看着那几天公主神情变化,也跟着难过。比起爱而不得,连爱都不能爱,这两种感觉,哪种更痛?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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