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顺着侧门回了东府,见着几个太子心腹侍从,表情都是不大好。再往里走,直接看见李庄在重华殿外头等他。李庄一瞧见他,脸上转换复杂,想说些什么却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愁眉苦脸:“殿下气狠了,你别再惹他。”
乌涂尔对他很是感激:“多谢李大监。”
李庄深深看他一眼,招手带走了所有侍奉重华殿的侍从。乌涂尔也跟着深吸一口,在外头对着太子说了一句,然后就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这才刚刚迈了一步,“啪”的一声脆响就在他脚前爆开。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茶盏。乌涂尔咬了咬下唇,抬头往高位上头看去,眼见太子甚至还穿着朝服,坐在上首,一张昳丽的面孔此刻怒到极致,连唇瓣都红了起来。
应当是知道这消息,连忙散了朝会回来的,着急之下,便是朝服都没有更换。
乌涂尔心下戚戚,想也没想就跪了下去:“我做错事情,望殿下责罚!”
程束哪想到他立刻就跪下,再看他完全跪在那碎掉的茶盏上,当即就从高位上猛地站起。才想往出走两步,忽然又生生停下,恨道:“你错在哪里?”
“错在扰了殿下谋划,错在未曾事前告知……错在,行事急躁鲁莽。”乌涂尔没去看太子,只是一字一顿说着自己的错处。
程束听完,本来的怒火更是冒了三尺高,又砸下去一个茶盏,不过砸在了空旷无人处。他砸完,快步上前走到乌涂尔身边,夺了他的小臂就看,发现是处皮外伤,当即冷笑一声,在乌涂尔肩上推了一把:“这么喜欢反省,不如好好去反省,别叫我看着心烦。”
乌涂尔面对他,自然不带力气,太子推着不算重,却也将他推得晃了晃。可乌涂尔说:“是,我这就去反省。”
他说着,又兀自站起来,出了重华殿,在殿前的石板地上又跪了下去。
程束眉尾一挑,牙都快咬碎了:“这么喜欢跪着,就一直跪着!没有本宫的许可,你休想起来!”
乌涂尔居然没有其他怨言:“是。”
他这一个字出口,程束微微后撤一步,随后紧了紧牙关,将重华殿的大门狠狠摔上,居然当真不去搭理乌涂尔了。
两个人相处这么多年,乌涂尔就是惹下再大的事情,太子也没有这般生气过。乌涂尔虽然表面上看着没有什么,其实心底杂乱一团。一会儿想着自己适才说的哪句话不对,一会儿又想着莫非殿下在做一盘大棋,没想到却被自己毁了?
由此种种,他猛然间觉得一阵凄凉,心下对太子的愧疚更甚。什么流血的小臂,膝下的碎瓷片,全都成了过眼云烟,再不重要了。
李庄未敢走远,怕太子有事找,因此在外头转了一圈又溜达回来。乌涂尔跪在外头自然被他发现,他也没敢声张,悄悄进了重华殿。然后发现太子的脸色也是极为难看,他就是侍奉这么些年,对这样的神情也是少见。
这是两人起了争执,李庄不敢置喙,可看着地上碎掉的茶盏仍觉心惊。太子察觉他进来,张了张口又闭上,片刻才问道:“还跪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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