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宝衣只能看见她的后背,听见她的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沙哑着嗓子质问:“到了这个时候,你仍旧想护着我吗?萧磐玉,萧磐玉,你为何还要护着我?”
偏殿寂静了很久。
夜雨渐渐停歇时,沈姜才把折扇收进怀中,离开了这里。
南宝衣颓然地坐回到榻上。
皇帝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孱弱,他的身体里仿佛住着另一个灵魂,那股力量爆发出来时,竟然连沈皇后都会胆战心惊。
帝后的关系,真叫她看不明白。
然而现在也不是操心帝后关系的时候。
她想着那两桩婚事,完全不明白要怎么办才好。
她呈大字倒在松软的紫檀木榻上,纠结地拉过锦被蒙住脑袋。
……
就在南宝衣辗转难眠时。
沈议潮携着皇后懿旨,回了沈家。
院子里灯火漆黑。
因为这段时间他总也提不起兴致,于是楚楚怀疑他在外面养了狐狸精,和他吵了很多次,他被逼问不过,砸了一只杯盏,楚楚发脾气,昨日干脆带上婢女回了娘家。
沈议潮推开槅扇。
窗外乌云蔽月,寝屋光影黯淡。
随从歉意道:“小的忘了少夫人已经回了娘家,因此没安排侍女伺候。这屋里黑灯瞎火真不像话,小的这就给您掌灯。”
沈议潮淡淡道:“不必,退下吧。”
随从察觉到他今夜心情不佳,生怕打搅他清净,只得退下。
沈议潮掩上屋门。
他摸索着走到灯架旁,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正要点上灯火,角落的一盏盏黄铜枝形灯突然窜出火焰,整座屋舍都亮堂起来。
窸窣的翻书声响起。
沈议潮抬眸望去,穿玄色大袖的年轻男人,发束金冠,安静地端坐在书案后,正翻看他的手书。
男人侧颜冷峻昳丽,眉骨和鼻梁很高,灯火下的肌肤呈现出白皙色泽,骨子里透出不容侵犯的高贵。
沈议潮面无表情:“你怎么会在我屋里?”
萧弈慢条斯理地翻着手书:“沈小郎君一手行楷,金石为骨,妙寄山林,当真是传世绝品。只可惜,你的品格,配不上这手字。”
沈议潮:“听不懂你的意思。”
萧弈合上手书,唇畔噙着笑,眼神里毫无温度:“长公主和镇国公之死,沈小郎君可是出了大力气……”
他目光下移,落在沈议潮的宽袖里。
雪白的宽袖里,隐约露出明黄丝绸的一角,是从宫里带出来的那卷皇后懿旨。
萧弈的笑容里便透出浓浓的讥讽:“这么听话的一条好狗,不知道沈皇后嘉奖了你什么?”
沈议潮脸色难看:“萧道衍,注意你的措辞!”
“啪”的一声,萧弈把那本手书丢弃在地。
他含笑起身,步步逼近沈议潮:“确实是本王错了,野狗尚且也有感情,沈小郎君薄情寡义,真真是连野狗都不如。”
“萧道衍——”
“砰!”
萧弈出手,一拳就把沈议潮打得趴倒在地。
他居高临下,钉着铆钉的黑色军靴,一脚接着一脚狠狠踹向沈议潮:“本王最后悔的,是没在锦官城杀了你!沈议潮,你是个什么东西,嗯?你告诉本王,你是个什么东西啊?!”
随从听见屋舍里的动静,急忙推开门。
那年轻的皇子,黑袍宽袖猎猎翻飞。
锋利漂亮的丹凤眼泛着红血丝,像是诞生于黑暗中的暴戾恶鬼。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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