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牵起她的手,怜惜地抚摸她的面颊:“没有阿娘的保护,娇娇这些年,过得十分艰难啊。”
幼时的记忆扑面而来。
南宝衣鼻尖发酸:“娘亲……”
她好想念娘亲。
这些年东奔西走,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对着牌位祭祀娘亲,未曾亲自去娘亲坟前祭拜,是她不孝。
娘亲宛如小时候般抱着她,吻了吻她的额头:“阿娘带你走,好不好?”
娘亲的怀抱十分温暖。
南宝衣昏昏沉沉的,喉间的“好”字快要说出口时,四周温暖的金色云海突然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漆黑光影,迎面而来的风透着刺骨的冷意,提醒着她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你为何要弄灭我的灯?!”
金铃声起。
清脆的女音透着几分稚嫩,正愤怒地质问着谁。
南宝衣踉跄地扶住余味的手,循声看去。
萧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正慢条斯理地捻着一枚古钱币。
古钱币上残留着漆黑烧痕,想来是它扑灭了那盏绛纱灯。
月下水边,桂影稀疏。
郎君白衣胜雪清瘦单薄,姿态却十分高洁风流,宛如皑皑山上雪。
他腕间挽着一串佛珠,斜睨向那穿着五彩编织罗襦裙的小姑娘:“宫中最忌讳巫蛊之术,你玩弄这些把戏,可知是何罪?”
小姑娘重重哼了一声,不搭理他,抱起她的绛纱灯快步离去,腰间和腕间挂着的五彩丝绦小金铃纷纷作响。
走出几步,她突然回眸,含笑望了一眼南宝衣。
那笑容几分天真几分诡谲,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她走后,南宝衣好奇:“她是谁?”
萧随收起古钱币:“前几年,异族进献给我父皇的美人。”
池塘边的风有些大,他衣袖鼓起,又开始虚弱地剧烈咳嗽,被侍从扶着,才没有跌进水中。
南宝衣见状,不禁歉意道:“当初在金陵龙宫碰见了你需要的河图洛书,却顾忌着它们是镇压龙脉的东西,没敢拿……”
“无妨。”萧随并不在意,“你们若是拿了,那才真是要出事了。”
南宝衣不是玄门中人,不懂这些。
她很好奇刚刚那小姑娘用了什么巫蛊之术,萧随又究竟参透了什么天机才导致身体如此虚弱,只是对方神情萎靡,显然不怎么愿意跟她说这些。
她只得道:“你也是来探望沈皇后的?”
萧随微微颔首:“到底是母亲。”
他和随从走远了。
南宝衣讪讪的,也只得回寝宫。
阿弱和小阿丑已经睡下。
二哥哥穿着一袭素色中衣,盘膝坐在龙榻上,就着一方矮案,正手持朱笔,行云流水地写着什么东西,写完了爱惜地吹了吹,还正儿八经地盖上了国玺。
宫灯明亮。
他垂着长睫注视圣旨,薄唇噙着笑,眼底尽是柔光。
“二哥哥!”
南宝衣抱着赤舄,脆生生地唤了一句。
萧弈回过神,不动声色地藏起圣旨。
目光掠过那双赤舄,他弯起丹凤眼:“你亲手做的?可有伤到手?”
见小姑娘双手娇贵白嫩,他放了心,正儿八经地赞叹道:“不愧是我们娇娇亲手做的,果然十分精致好看,比宫里绣娘做得还要好。拿来我试试大小。”
不怪他一眼认出,实在是绣工糟糕极了,蟠龙绣的跟鸭肠子似的,一看就是出自南娇娇之手,然而他不敢不夸。
南宝衣顿了顿,没好气:“才不是我送你的,我的绣活儿明明比这强多了!是沈皇后送你的,说是要弥补当年的亏欠。”
萧弈:“……哦,那拿去扔了吧。那么丑,看着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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