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宁和他对视了会儿,他没有问晏行舟为什么装醉,只是点头:“恐怕不到明日是醒不来了。”又想是回忆起沈戎醉后的情态,不由得蹙眉,“将军素来海量,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喝成这样。”
晏行舟闻言反倒扬唇笑了起来,狡黠道:“沈戎此人呐,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刚直了些,半点不知变通,结果到头尽吃哑巴亏。”
谢怀宁瞧得了便宜还往另一人伤口撒盐的样子,点了点头赞同道:“自然不比九殿下。毕竟就连当年给您和太子殿下授课的两朝元老齐太傅都曾批字夸赞殿下‘心较比干多一窍’。”
这话是齐太傅批的不错,只是后面还跟了后一句,“奈何不在正途中”。
一本折子一路直呈到天子面前,寥寥数百字却写的是杜鹃泣血、振聋发聩,只差让人在末尾写上“教不了了”四个大字以明心迹。
“好啊,我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你是特意替阿戎到我此处打抱不平来了。”晏行舟挑了挑眉,道,“怀宁好偏的心。明明是你的沈将军先来寻我的麻烦,这会儿明着交手没讨着便宜,就来埋怨我的不是了。”
他哼笑了声,又重新靠回墙仰起头,轻轻拍了拍手边的位置:“不说扫兴的话,怀宁过来陪我看会儿月亮吧。”
新月如钩,只薄薄的一弯,被不知何处飘来的乌云遮了大半,更显得缥缈而不可及。
这样的月色实在没什么可看的,谢怀宁仰头瞥了眼,但也没拒绝,将灯放到窗台上,走到了晏行舟身边。
直到乌云将月亮整个吞噬,周围只剩一盏油灯在夜色中飘摇,晏行舟才又不疾不徐开口:“这段时间你不在京城,有些事许是还未听说。六日前,新上任的平安郡郡守陈守易在赴任途中刚到虎头山与辖地的交界处,便被山上的一帮土匪给劫杀了。连带着随行的护卫、婢女和妻眷,上下十七口,无一幸免。
消息传到宫里,今上震怒,已下令彻查此事。这两日沈戎凯旋,虎头山一案暂且被搁置,但再有几日,由皇家亲派的钦差应是就要走一趟,亲自剿匪捉人去了。”
谢怀宁问道:“今上想要派谁去查陈守易的案子?”
晏行舟笑而不语,谢怀宁看着他思索了会儿,一个想法浮上心头:“是——太子殿下?”
他有些惊讶:“但太子行径如此张扬,也不怕梁相反扑?”
谢怀宁当然明白,既然太子一党知道梁相心思,那天家绝不可能容忍他的棋子这样安安稳稳地去往平安郡,可这动作这样快、这样狠辣利落却实属叫人意外。
“你以为是三哥杀的人?”晏行舟微微摇头:“这回你倒是猜错了。三哥或许也曾暗中筹谋过,但此事却的确是匪盗所为。三哥接到消息的时候,陈家的车队已被洗劫过,陈守易躺在尸堆里,据说身子都已僵了。”
谢怀宁读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问道:“那太子殿下此去,是想做什么?陈守易身上还有他想要的东西?”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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