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经没有观众了,吴盛运贪玩的时候也有跑到戏台子上面来过,掀开帘子的手一直都没放下。
看见父亲在细雪中缓慢跪下的身影,心脏酸涩的不行,莫名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过。
本来坐在那里得意的玳瑁猫隐约察觉到了吴盛运现在很难过,凑到他身边伸出爪爪轻轻拍了拍他的鞋面。
吴盛运低头把小猫抱到怀里,心情依旧很难受。
他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就默默把安安抱的更紧了些。
回到戏班子后台的吴父满面红光,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
这么多年走南闯北遇到过那么多事情,早就把他棱角磨的差不多了,尊严那种东西,又能值几个钱呢。
平白无故能拿到这么多钱,足够让他带戏班子里的阿公阿婆去医院里看看,多余的钱还能拿出来把那些早就破烂不堪的东西修补一下。
有了这笔钱后,他们一定能过个好年。
安安叼起装钱的那个小布袋,放到了爷爷的面前,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骄傲劲儿。
看见猫猫的这个动作,吴盛运想到之前他故意捣乱去戏台子上面乱喵,开始观察起了他爸的脸色。
吴父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平常对他非常疼爱。
在吴盛运的记忆里面,挨打最狠的那一次就是他偷偷摸摸跑到了戏台子上面玩耍,最后他爸拿鞋底子把他抽的哇哇哭,就连阿公阿婆都没拦住。
“爸,小安今天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没事没事,他帮了我大忙呢,等会儿这边结束了,我去菜市场里买两斤肉,好好犒劳一下他!”
“谢谢爸!”
虽然吴盛运不知道为什么猫猫不听话爬上了戏台子不会挨打,但是他现在根本不敢问出口,生怕爸爸想到还有这回事的时候就要把猫猫给送走。
他们不是第一次到庙会上面来唱戏了,唱的是那几出戏都有提前安排。
就算现在下面一个观众也没有,他们也照样要把剩下的戏给唱完。
这边收拾好后,吴父他开着车带着一戏班子的老人回了家里,打算好好休息几天,再带几个老人家去医院里做检查。
他们住在乡下,自建房还是老班主当年建的,他们戏班子的人都住在这里。
当初老班主手头上也没有多少钱,建房子的地方两三公里也就只有他们这一户人家,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全黑了。
吴盛运被冷的不行,缩在那里看起来就像个小土豆,怀里还揣了一只猫。
外面是真的冷,不过好在安安缩在哥哥怀里,暖烘烘的还隔绝掉了一定的吵闹,甚至还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本来说好了今天晚上要给小猫加餐,现在根本来不及了,随便下了点面条,每个人都凑合着吃了一碗。
当天晚上,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睡了,吴父还在那里判断他们的东西。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敲响,吴父心中疑惑谁这么大晚上的还会过来,走过去打开门后,看见外面站着的赫然是白天见过的那个小兄弟。
“小兄弟,你怎么过来了?”
孟树听见这句话后朝着他笑了笑,伸手挠了挠头,模样看起来十分憨厚,半年也看不出来白天时那会社会精神小伙的样子。
“吴叔,你不认识我了啊?就07年的冬天,我被老班主救回来的啊。”
老班主救过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哪怕吴父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也照样记不清楚他到底救了多少人,更不可能每个人都有印象。
看出来他不记得自己了,孟树倒也没有多失望,继续帮他回忆。
“那时候跟现在也差不多,冷的不行,我是被老班主从地里捡回来的,那时候吴叔你也在老班主身边呢,劝了他一路把我送派出所里去。”
“是你把我背回来的,我当时还发着高烧,老班主走在你前面弯着腰,手上拿着旱烟枪抽了一路,不记得了吗?”
“回来之后我骂你们是人贩子,你趁着老班主没看见的时候把我给揍了一顿,后面我就老实了。”
说到这里,吴叔终于想起来了他是谁。
毕竟老班主捡回来的孩子虽然说,但是像那个孩子那样开口闭口就骂他们是人贩子的还真就只有一个。
“是你啊,没想到这几年时间没见面,你都长这么大了。”
“吴叔,白天那件事情真是对不住。”
吴父自己也是被老班主捡回来的孩子,所以他对老班主捡到的孩子都有一种非同一般的包容心,看他们就跟看自己弟弟一样。
“都过去的事情了,那有什么好说的呢。”
“再说了,你给了我们两万三千二百块钱呢。”
吴父拉着孟树到堂屋坐下,还弄了点他们平常根本舍不得烧的碳出来将火盆点着。
“今年冬天的天气是真够冷的,你手都冻红了,快点过来烤一烤。”
“谢谢叔。”
“看你年纪还这么小,没念书了吗?我记得当时是你爸妈一起来把你接回去的啊,怎么就没念了呢?”
像这样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家长来找的时候基本上都激动到痛哭,感谢各路菩萨保佑。
吴父从有记忆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儿,每次看见那些孩子在被亲生父母接走的时候都觉得很羡慕,那副场景被他牢牢记在了心底。
现在这个小兄弟一出手就是两万块钱,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念不起书的人。
吴父这辈子吃够了没文化的亏,看见别人有条件的不好好念书心里头就难受,尤其这还是老班主当年捡回来的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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