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脑海中却久久没有人回应。
此时的罗无辛还在研究这个出不去的房间,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警察,他始终无法接受陶昕那套离谱的共用身体的理论,因此坚定地认为,眼前的一切一定是某种幻觉。
如果不是他在抓捕的时候出了某些岔子,碰了不该碰的东西,那就一定是那个心理医生说的最坏情况。
他的弦断了。
左右出不去也无法和外界联系,罗无辛尝试拉开房间里的所有抽屉,掀开被子,弯腰去看床底,但是,这个陈旧的房间却没有给他任何线索。
看上去像是二十年前建成的乡镇酒店,并没有禁烟措施,地上还铺着肮脏的绒毛地毯,角落里甚至能看见被烟头烫出的斑驳。
为什么会是这么个地方?
又为什么所有东西破坏掉再开门又会出现?
罗无辛忙活完一通却毫无收获,烦躁之余他瞥了一眼电视,上头正“照出”两条白净的腿,而眼尖的罗无辛一眼就看到,女人的左脚脚踝似是受过严重的伤,有一条蜈蚣一般的长疤歪扭地爬在干净的皮肤上。
“……脚筋断过?”
罗无辛过去看这样赤条条的人体都是在法医办公室,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立刻换来一声被冒犯的尖叫。
“都让你不要看啦!”
电视机里的视角猛地上移,落在了一张镜子里怒气冲冲的脸上,而直到看到她赤裸的肩膀,罗无辛才意识到,就在刚刚,这个自称陶昕的“幻觉”已经自顾自地脱掉了他的衬衫还有警裤,换上了一身自己的家居服。
陶昕拧着秀气的眉头,好似想要透过镜子怒视他:“我俩共用身体哎!现在要跟连体婴儿一样活着,能不能尊重我一点?”
共用身体?
连体婴儿?
这些词语让罗无辛忍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生出这么离谱的幻觉的,毕竟,如果要他来选,与其要面对这样胡搅蛮缠的“室友”,他宁可解剖床上的尸体直接站起来和他打麻将。
罗无辛冷笑一声,看着电视机里出现的彩色电动牙刷还有护肤品,心想这幻觉还挺真实,不但编出这么一个女的,还把她的家给完善了,连护肤品的牌子都有……也难怪有些杀人犯发起疯来毫无理智可言。
只是,他再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样的情况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思考片刻,罗无辛决定趁他还没因为陷在幻觉里惹出大麻烦,先弄清楚这个女人作为幻想出现的原因。
“你说你叫陶昕?”
罗无辛努力把电视机想象成是审讯室外的监控屏幕。
陶昕这时已经转去了客厅,她的家是典型的单身公寓,一室一厅一卫一厨,陶昕轻车熟路地往沙发上一瘫,视线也跟着移到了天花板。
那里没有任何霉斑,顶灯里没有灰尘,像是崭新的。
罗无辛眯起眼睛紧盯电视,又问了一遍:“你叫陶昕?”
“记住别人的名字有这么难吗,罗警官?”
女人语气不善。
罗无辛倒是没想到这个纯粹幻想的产物还能有脾气,好笑道:“毕竟我可不像你,这么快就能接受什么共用身体的理论,你能想象警察相信玄学吗?”
“相信相信不好吗?玄学破案,这也很有看头啊。”
出乎意料,陶昕倒是没给他这个调调吓退,反倒兴致勃勃地说:“比如说什么受害者托梦之类的,我记得在纪录片上看到过。”
这到底是什么路子的幻觉?
罗无辛皱起眉,又问:“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想多了解一些你的情况,除了叫陶昕之外,你还能告诉我什么?”
“这是你们平时审讯时的语气吗?”
陶昕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电视机里的视野跟着急剧晃动,而罗无辛眼睁睁看着她去拿了一本笔记本,又兴冲冲地抓起了笔。
“你说!”
陶昕的笔尖抵在白纸上:“我学习一下!”
“……”
已经有很长时间他没有碰到过思维这么跳跃的审讯对象了,罗无辛冷冷道:“你学习什么?是我在问你问题。”
“嗯……也对,那我先说!”
女人的视野又乱转了一会,像是在思考,罗无辛本以为她要说的有很多,然而等了一会儿,他却等来了一阵长长的迟疑。
一改之前连珠炮一样的急切,陶昕犹豫道:“我……还能说什么?”
“工作,家人,有没有恋爱,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孩子,有没有……”
罗无辛没含糊,立刻抛出一大堆问题,但很快就被陶昕打断:“停!太多了……我,我现在想不起来这么多。”
“想不起来?”
“对……其实从今天发现自己被困住开始,我就一直晕乎乎的,我现在就记得,我叫陶昕,是个写悬疑小说的,我还有个哥哥,叫陶森,他是……他是人民医院的神经外科医生。”
“等下,你是说,你是个写悬疑小说的?”
罗无辛这下终于找到了一丝女人和自己的共同点,想想他的脑袋里也不可能出现一个写言情小说的女人,罗无辛问道:“写过几本书?叫什么名字?”
“我的书都还没出版,只在网上写写。”
“只在网上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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