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指出你的缺点,然后让你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练习。
如果还是错误,就把一个基础动作分解,再一遍遍地练习。
如此反复。
她只会偶尔纠正动作,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演示标准动作和解说。
正常来说,裴老师是地狱,那椰子绝对是天堂了。
然而,事实正好相反。
沈书影宁可让裴老师再压上一次,压到身体撕裂到极致,腿筋深处反而勾出什么东西似,挠出一身的痛快爽利。
可椰子不同。
她会叫你练习,反复练习,用锐利的眼神、精准的话语把你的肉和魂拧成一股细线,让你在这线上走,踏错一步,不会坠入无底深渊,只会迎来她无休止的说教和那魔鬼般冰冷的指令:“继续。”
继续、继续、再继续!
一个眼神、一根指头、甚至是一根头发都有它的思想、它的欲望、它的渴求,表达出来,释放出来,什么?你不懂?没关系,我教你。
从早到晚,沈书影似是被椰子催眠成了一具机器,只会机械地执行她的指令。
他想过偷懒、想过敷衍、想过沟通:椰子姐,我只想跳得像个女人,不是变成女人。要求不用这么高。
但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椰子的眼利得像刀,转动间全是刃面棱角的白光。
沈书影不敢说,继续练习,练习到瘫,练习到以为自己会死为止,练习到身体不属于自己,气还喘吗?心还跳吗?你以为的极限就是极限吗?
人终究会死,但要学会说不,学会拒绝,极限也是这样,它在那,你没办法消灭它,但是你可以推迟。
这些话不是沈书影说的,是椰子说的。
一遍又一遍,每当沈书影停下来喘气、擦汗、或是随便做点什么想要拖延时间时,椰子就会拿着空酒瓶在边上晃荡,一边说着这些鸡汤名言。
她说自己不是吕佳,有人训练偷懒,绝不会打碎酒瓶,拿来扎人,她是以理服人型的。
但是沈书影宁可她一瓶子碎渣捅自己肚子里,比起磨人的鸡汤名言警句,捅酒瓶还痛快些。
到后面,椰子一张嘴,沈书影就豁出劲拼命地跳,拼命地笑,拼命地把劲挤到手指脚趾上,指尖在跳舞,头发在呼吸,他扭腰,他圆胯,他蹲下开m字腿,他趴地板撅屁股。
沈书影不是听进了椰子的训练名言,他只是不想再听椰子唠叨,那话好像增幅器般,放大了他肉体的痛苦,闭嘴、闭嘴、给我闭嘴!
求求你了,我好好练,求你不要说了!
“用足尖舞蹈!想象你幻化出十二条腿、十二条手、十二个头,十二头上有二十四只眼……”
沈书影踮起脚,用脚拇指旋转,地板滋滋地响,像要被钻透。
“你是老虎!一头从死亡深渊奔现的黄金老虎!你戴着面具践踏火焰!你咬碎星的枷锁、夜的脐带!你是黑暗的婴孩,却向往光明!”
沈书影借吕佳一只笔,在自己额头上画个歪歪扭扭的“王”字,嗷呜嗷呜地张爪子叫。
“舞蹈!没有女人的舞蹈!也没有男人的舞蹈!舞蹈就在你体内,它是落泪的枫叶、它是腐草的流萤、它是坠入篝火的残星、它可以是女、可以是男、可以是不男不女不阴不阳不假不真,它可以是一套、一片、一条、一桶、一鳞、一瓣!”
啊啊啊——
沈书影神经错乱,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程序逻辑错误,死循环关机,倒地。
椰子的咏叹调还没结束,仿佛宣誓的证词在耳边响起。
“太阳还会升起,月亮依旧落下,风在吹,心常痛,唯有舞蹈常存世间,永恒不变。”(未完待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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