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他们大概做不出什么像样的抵抗了……但油女真央还是按照惯例把那些重伤的人也都捆了起来以防万一。
他不知道缘小姐为什么要活口,但既然留了活口,就不能让他们再惹出事来。
油女真央捆人,阿缘则是走到其他只有一些皮肉伤,并不影响工作干活的土匪那里,摸着下巴打量了他们一番。
那好像在掂量什么的眼神,看的几个身宽体壮的大汉不寒而栗。
明明她只是个白白嫩嫩的女孩儿,明明自己一方各个都比她高比她壮,放到平时一个打她三个都不费劲儿的,现在却只能在对方审视的目光下微微颤抖。
好像他们才是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那个小可怜。
阿缘自然也发现了他们的畏惧。但她不在意,毕竟她本来也没想和他们称兄道弟的友善,留下他们一条命,也只是突然想到还有可以用得到他们的地方而已。
确认了一圈斑下手确实很有分寸,这些人各个状态都不错可以继续工作之后,阿缘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为首的那个土匪招了招手——就是之前那个拿着巨大的斧子,看起来就格外强壮的那个男人。
被招呼的男人差点就要哭了,他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您、您有何吩咐?”
“我来的时候,发现路上有不少果子的成熟了。”
这是她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的。来的时候除了心心念念的蜂蜜之外,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到了城里之后如何煽动商人,如何在没有其他渠道和帮手的情况下,把木叶推销出去。都没注意到这些挂在树上的果实们。
但现在她注意到了,自然不能放过。
要知道刚开始重建辉夜城的时候,她就是靠着这些大自然的馈赠度过了最艰难的第一年呢。尽管这里不是辉夜城附近,但既然能看到一株,那放到整个森林里怎么也能再捞出不少才对。
“所以想让你们去帮我摘几筐栗子回来。”
被叫出来的首领先是呼吸一紧看,然后才磕磕巴巴的开口:“栗、栗子?”
“对,栗子。我一路上看到了几株栗子树,现在又是栗子成熟的时候,用心找的话应该能找到不少。”她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虽说一筐栗子不轻,但这么些壮汉呢,肯定能扛得动。
因为不清楚这个森林的具体情况,她也没准备给他们定任务额。只想着能摘多少是多少。
她看了看装罐子的筐,又看了看这些不知为何格外紧张的壮汉,担心他们因为太过紧张而背过气去,还特地笑了笑,想安慰几句:
“如果栗子不够……”
还没等阿缘把话说完,这些俘虏就再次抢话了。正对着阿缘的壮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的边磕头边保证:“绝对不会不够!我们走遍整座森林也一定会把您要的栗子都给您摘来!我们一定能做到!没问题!请您务必给我们这个机会!”
阿缘:“……”
她其实想说栗子不够也没关系的。本来就是无本卖买,免费来的原材料有多少都是白赚的,再说了这本来也不是她种的,森林里野生也长的东西本就不能强求数量。
但对方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她笑了笑,示意斑给他们松绑。
“那你就带着他们去摘栗子吧,这些筐给你们装栗子用。”
她随手指了指驴子身上挂的筐——那些原本是用来装罐子,防止放蜂蜜的罐子破碎的,现在看来正好可以用来给他们装栗子。
一石二鸟,大丰收。
为首的土匪唯唯诺诺的爬起来带着自己手下们小心翼翼的摘下那些筐子然后离开。他们一路闷头狂走,一直到再看不到那对他们来说犹如恶魔的一男一女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其中一人左右张望半天,确认周围真的没有别的人影后小声提议:“要不我们趁现在跑路吧。”
“那还被捆在树下的几个人呢?我们……”
那几个就是一开始被撞飞出去的几个,伤得最重,派不上用场就被油女真央意思意思捆在树下了。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人立刻激动的叫了起来:“管他们干什么,现在要想的是我们怎么才能从那个女恶魔手里逃走——你要是愿意回去就你自己去,反正我不要再过去了。”
“闭嘴!你们这些蠢货!”
带头的土匪听不下去了。
“你们还没看出来么?她是故意的!什么找栗子,能再城里花那么多钱,还能请动那种水平的忍者的人会缺几个栗子么?她是在故意试探我们!试探我们会不会逃跑!”
带头土匪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说不定那个恶魔一样的忍者现在就跟在我们后面看着我们呢,那么厉害的忍者,只要他想,我们根本就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一旦我们表露出想要逃跑的迹象,他就会如同鬼魅一样出现,割断我们的脖子。”他一边说,一边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就像这样!”
“这样!”
他用力强调着。
作为土匪,他也没少和忍者打过交道。
甚至他最早参加的那个土匪团,就是被忍者剿灭的。
因此他对忍者,尤其是强大的忍者们印象十分深刻。剿灭那个土匪团的时候,尚且还是好几个忍者一起上的,而今天这个忍者却可以一个人把包括忍者在内的数十人全都打倒,尤其他还能在这种一对多的情况下,按照那个女恶魔的要求一个人都没有杀死。
这得是多强大,多自信才能做得到?
还有刚刚他身上的杀气。
那绝对是经历了无数的厮杀,杀过成百上千人才能形成的。跟他们这些只能欺负欺负村民,打劫路过商队欺负一下落单忍者的土匪们完全不同。
他的表情是那么狰狞,使得周围的几个人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哆嗦了一下,好像真的感觉自己脖子上有一阵冰冷的凉气拂过,好像真的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树丛中,在黑暗中盯着自己。
随时可能冲出来把自己撕碎。
“看到这些筐没有?你以为她真的是想让我们用这些筐装栗子回去?不,这些是用来装我们饿的尸体的!一旦我们逃跑,那个忍者杀了我们之后就可以用这些筐把我们的尸体装回去复命,不然怎么刚刚好能一人一个呢?都是她的算计!”
说到最后,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别忘了她之前展露出来的气势!那怎么可能是一般小姑娘能有的?”
“那、那怎么办。”被他的话吓到的土匪赶忙问道。
“照她说的去做,只要听话,只要她还有命令给我们,就证明我们还有用处,哪怕是拿来取乐也好,我们至少还能活着——所以无论她提出多匪夷所思的命令,我们都要应下来,还要做好。”
他吞了口口水,表情无比凝重:
“决不能落下借口让她杀了我们。”
土匪头子越想越害怕。就连记忆中少女那温和的样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搞不好这无害温和的外貌根本就是她伪装出来的。为的就是用来欺骗世人,让人们放松大意。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这片土地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女魔头?
可恨他们先前完全不知道,不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唉,他们早该知道的,如果只是一个弱女子的话,怎么敢独身一人出来做买卖,还做的这么张扬呢?
当然是因为她有倚仗,有足够多的底牌啊。
他们真是太傻了。
“……”
发现他们少拿了一个筐子而追上去的油女真央有那么一瞬间差点被这些人的分析说动了。毕竟如果抛开各种前提,只看今天发生的事情的话,确实挺难不让人多想的。
尤其那一瞬间从缘小姐身上爆发出来的,就连身为忍者的他都差点想跪下的气势,那绝不是普通小姑娘甚至是一般的贵族能有的,恐怕连小国的大名都不一定会有。
从这个角度来分析,觉得缘小姐‘大有来头’、‘故意伪装’似乎也没错……
但想到这段时间以来的接触,还有缘小姐刚刚掰着手指算这意外收获的快乐样子,又觉得是他们想太多了。
她是真的在考虑甜食店的问题,并且把经营甜食店的事情放在了最优先的位置上。而栗子的事情,也是因为走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才有了想法。
至于面前这些人,大约就是正好撞到手里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这么一回事吧。
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对她来说没坏处,但也没什么好处——反倒是他们活着还能多摘点栗子创造……创造一点价值?
不过这些人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好。
油女真央隐去身形,操纵虫子无声无息的把那个被遗忘的筐放到了他们身边,然后看着他们被这无声无息多出来的筐吓得缩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再次肯定自己先前猜测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样挺好的。
恐惧确实可能让人失控,但大多数时候只会让人变得更听话。这样一来缘小姐也就不用再花心思去想怎么控制这些人了。
只要让他们一直像这样继续自己吓自己就够了。
油女真央走着走着突然就笑了起来。
像是发现自己的笑容有点夸张,还特地往立起来的衣领里藏了藏。
他很少像这样笑。或者说他们整个油女一族,都不是能够鲜明的用表情表达情绪的人。藏身于阴影,把脸藏在衣领之后,安静的接任务,安静地完成任务才是他们的一贯特色。
但他今天就是很想笑。
而且不仅是今天。
他还想今后也能像现在这样,能够笑着去做事,做很多事,做也能让别人高兴的事情。
如果真的能这样的话,他愿意把这辈子的时间都花在去全世界的森林里寻找蜂巢这件事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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