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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明兰立即跟老太太坦白了泥巴事件,老太太侧卧在罗汉床上,并不发一言,明兰有些惴惴,道:“祖母可是觉着孙女做错了?”老太太摇摇头,摸摸明兰柔软的头发,缓缓道:“你并没有做错,四丫头也不会敲锣打鼓去告状,不过…”明兰提了一口气,等着老太太继续道,“只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明兰略略一忖,便明白了,抬头道:“后天爹爹沐休,我便把新做好的矮跻鞋送去,这件事老祖宗只作不知道罢。”

老太太点点头。

这一日,盛肱沐休,早上训完了长枫长栋好好读书后,便穿了一身常服,在内宅书房里写几笔字吟几句诗,表示自己做官这许多年还未忘记文人根本。

这时明兰便堆着满脸可爱的笑容来了,盛耘眉头一皱,脸色有些冷淡,明兰却似毫不知晓,拿出自己新做好的鞋递到父亲面前,叫丫鬟服侍盛耘穿上,然后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等着夸奖。

盛肱一穿上这厚绒鞋子,只觉得脚掌触觉柔软舒适,伸展妥帖,不由得心头一暖,想起明兰自稚龄起便年年为自己做这做那,甚是孝顺,便道:“我儿甚是乖巧。”

小明兰乐颠颠的跑过去,扯着盛肱的袖子说这说那,叽叽呱呱的挑了些小女儿的趣事说了些许,明兰口才本就不错,说到有趣处,盛耘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明兰苦着脸道:“…这绣花针可不比笔好伺候,女儿好好捏着它,它左右不听话,若是后头顶上个硬气的顶针,它便老实了!哼,女儿总算知道了,它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然后摊开一双白胖的小手给盛肱看,只见几个手指之上有不少针眼。

盛肱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有些感动,指着明兰说笑了几句,明兰撒娇卖乖很是讨人喜欢,看着小女儿乖顺可爱的模样,盛耘嘴唇动了几动,终忍不住道:“前日你们去广济寺,你为何拿泥巴丢你四姐姐?”

明兰心头一沉,来了!@然后睁大一双懵懂的眸子,看着盛耘呆呆道:“这是…四姐姐说的?”

盛肱一时无语,那晚他去林姨娘处歇息,墨兰便来哭着告状,林姨娘也伤心的哭了一场,盛崧很是生气,便要去训斥明兰,却被林姨娘苦苦劝住:“…老爷,六姑娘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今日若为了墨丫头老爷去罚了她,以后墨儿便更不受老太太待见了!叫咱们娘儿俩的日子怎么过?老爷,只要您知道咱们的委屈,妾身便知足了,这事便不要说了。”

说着还连连磕头,恳求盛肱不要提起这件事儿了,还不住的说明兰仗着老太太宠爱,如何瞧不起墨兰等等,上足了眼药。当时盛耘生着气答应了,心里对明兰十分不满,只一口气憋着,越想越气;

可今日瞧着明兰天真孝顺的样子,又心里喜欢,忍不住便倒了出来。

“别管是谁说的!你只说有没有?”盛钛好生劝道,“不过是姊妹间闹口角,若是你错了,与你四姐姐道个歉便是了。”

谁知明兰也不言语,只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咬着嘴唇却不出声,濡湿着一对大大的眼睛,只哽咽道:“爹爹真觉着女儿是那般无理之人?”

盛肱想起这几年明兰的行为举止着实稳妥可心,也迟疑道:莫非有别情?”

@明兰就怕墨兰告黑状,叫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如今都摊开了,她反倒松了口气。

她抬起头,一脸孺慕的看着盛肱,道:“父亲,请去把四姐姐唤来吧;不计是怎样的,总要她在女儿才好说话。”

盛钛想了想,便挥手叫丫鬟去请墨兰,不一会儿墨兰来了;她正在山月居写字,听到盛耘唤她,便挑了几幅自己得意的字拿着,打算叫父亲瞧瞧,谁知一进书房便瞧见两眼通红的明兰和不住劝慰她的盛崧,盛钛看明兰哭的可怜,心里早已不气她了,只当她是小孩子不懂事,还劝道:“傻孩子哭什么,一块泥巴罢了,便是错了,你姐姐也会见谅的…”

墨兰一听,心头猛的一冷。

不论盛耘如何劝说,明兰却不言语,只低低哭泣,她一见墨兰来了,立刻站起身来,含着泪,张口就问:“爹爹说,前日我扔了泥巴在姐姐身上,可是姐姐说的?”

墨兰立刻抬眼去看盛耘,似乎在说‘父亲为何食言’,盛耘老脸一窘,便摆出老子的派头道:“今日你们姊妹俩都在,有什么话便说清楚吧!”

明兰上前扯住墨兰的袖子,柔弱无力的轻轻摇晃,边哭边道:“你说呀,你说呀,有什么过不去,你是姐姐,便来训妹妹好了,为何去找爹爹告状,这会儿却又不说了!”

墨兰被盛耘的目光逼迫,便咬牙道:“没错,是你扔的,难道不是?”

明兰轻轻抹去泪水,问:“那好!姐姐倒是说说,咱们究竟招了什么口角,我才如此蛮横,竟拿泥巴扔在姐姐身上?”

墨兰脸上一红,含糊道:“不过一些口角。”问及究竟什么口角,她又说不出来。

明兰转头去看盛崧,委屈道:“我与四姐姐这些年,从未吵过嘴,便是有些什么,第二日也好了,爹爹想想,有什么要紧的事,女儿非得在外头给姐姐难堪?”

盛肱见墨兰如此忸怩,已心中起疑,想起墨兰如兰三天两头的争吵,便瞪向墨兰喝道:“莫非你污蔑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