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了,反正也住不了几天,妆奁箱笼只消安稳就成了,只开了几个随行箱笼,待去了都督府,再慢慢归置吧。”
“妈妈辛苦了。”明兰努力咽下一块芙蓉百花菇,“都是明兰累着妈妈了,本来您都享清福了,却又叫拖了回来。”
崔妈妈提着帕子,似乎明兰小时候般给她擦拭嘴角的残渍,笑道:“姑娘混说什么,若不是老婆子身子不中用,便是姑娘赶我,我都不走的。”
明兰微笑了下,继续低头大吃,崔妈妈瞧了她一眼,忍不住道:“我听闻外头闹酒闹的厉害,今晚姑娘,可要当心些,实在不成也不能由着姑爷的性子胡来。”
崔妈妈艰难的斟酌着词汇,明兰唰的一下脸红了。
吃饱喝足,明兰等的也就气定神闲了,可惜在顾家得收敛些,不然和小桃丹橘斗个地主,打发时间倒是飞快,一阵胡思乱想;桌上婴儿手臂粗的绘彩龙凤大红双烛渐渐烧掉三分之一了,明兰趴在床头昏昏欲睡之时,忽闻屋外一阵喧闹声,然后有人喊道:
“二爷回屋了!"
明兰陡然清醒,跳虾一般弹了起来,想了想,又连忙坐了回去。
@随着门被重重打开,一阵酒气弥漫进来,两个粗壮婆子十分吃力的扶着顾廷烨进来,然后轻轻放在床榻上,明兰忍着不去看身边的醉鬼,十分淡定的微笑:“两位妈妈受累了,丹橘,拿两个红包。”
丹橘塞红包已经十分熟练,那两个婆子擦擦脑门上的汗,一掂红包的分量,沉沉的,至少有五两银子,心里一阵大喜,恭敬的告退。
两个婆子刚一出去,明兰就双脚一伸下了地,谁知身旁的醉鬼忽然醒过来,神色还颇为清醒,嘴里似乎低低咕哝着‘那帮不仗义的家伙’!
顾廷烨满身浓重的酒气直熏的明兰皱眉,他略略晃了晃头,用力醒醒神,把高大的身子倚在床栏上,微睁着一双狭长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明兰,忽然眉头一皱,道:“我先去沐浴,你也卸了吧。”
一旁的夏荷夏竹听了,立刻窜到隔间预备浴盆热水,顾廷烨一挥手站起而去,一开始脚步有些踉跄,随后就稳当了。
明兰呆呆的站在后头,崔妈妈立刻意识过来,指挥小桃丹橘帮明兰卸下钗环簪翠,把大红的喜服挂起,换上一身柔软的细棉亵衣,然后拖着尚在犹豫的丹橘小桃出去了。
明兰咬着手指,看着那张铺满大红锦被的床十分碍眼,过不一会儿,顾廷烨独自回来了,一身雪白的绫缎中衣,微湿漉的头发,把高大的身体一下倒进床榻之间,斜斜靠在大迎枕上,幽深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明兰,也不说话。
明兰被灼热的目光看得浑身冒烟,嗓门发干,她干咳两声:“刚才用了些宵夜,我,我我再去漱下口。”说完一溜烟的跑进隔间。
在槁扇后,明兰漱了五遍口,做了十八次心理建设,反复背诵婚姻法中关于夫妻义务那一段,最后,英勇的,决绝的,义无反顾的踏出脚步,回到寝室,刚要爬上床,却见到顾廷烨已经靠着床头,微微睡着了。
明兰大大松了一口气,心里一阵放松,赤着小脚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仰而尽,一口气还没放下,谁知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洗漱好了?”
明兰险些活活呛死,连忙放下茶杯,咳嗽连连的转身去看,只见顾廷烨不知何时已醒了,一双幽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锋利的好像玻璃碎片,龙凤红烛的火苗依旧熠熠生辉,映照着他的眼睛流光溢彩。
明兰呆了几秒,连忙倒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殷勤道:“您喝水,您喝水。”
顾廷烨看着明兰光洁如玉的皓腕,嘴里一阵发干,接过茶杯,也是一仰而尽,然后递还给明兰,明兰把茶杯放回桌上,就踯躅在那里,顾廷烨轻笑一声,眼神暧昧:“还不安置么?”
明兰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其实,我有话要和你讲!”
顾廷烨挥挥手,极不在意道:“明儿再说,先歇息。”说着便下床,他身高腿长,两步走过就到了明兰身边,一把攫住明兰的手。
@“其实,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呀!”明兰做着最后挣扎。
“以后再说。”
他健臂一抬,明兰只觉得双脚凌空,被他整个人抱了起来,准确的说,其实是抗,明兰脸朝下,看见地面一阵害怕,只能紧紧揪着他,随即被轻抛进床榻里。
顾廷烨扯过一床被子,挥手卸下两层水红锦绣石榴百子的薄纱和厚锦床帘,回头一看,只见明兰小小小的身体缩在床角,不住的哆嗦。
“我,我我,我…”她完全结巴了。
“今日忙了一整日,你定是累了,赶紧歇息吧。”顾廷烨抓过女孩的小手,细细抚摸她手背的细腻皮肤,骨肉柔软,一摸下去,清楚的感觉到纤细的指骨。
“我不累!”明兰涨红着脸,胸口梗了半天,终于透出一口气。
“不累?”顾廷烨狭长的眼睛几乎要发绿光了:“那太好了。”
(一夜过去,大家懂的。)
“你适才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讲吗?”顾廷烨忽然记起来。
“讲不动了。”明兰半死不活。
“你不是有件重要的事儿要说吗?”男人眉眼生春。
“忘记了…”
因字数不够,现补台版番外【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
车三娘自小跟老父老母到处跑生活,有个算命瞎子在吃了她的半个馒头后,决意馈赠一次卜卦,得曰:车氏你是一辈子的劳碌命,哪怕将来富贵双全了,还得接着劳碌。
车三娘不屑一顾。
谁哄谁呀,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她卖花拳绣腿,瞎子卖嘴皮子,都是靠糊人弄挣饭吃的,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呀,鬼才信他胡说八道,哪个富贵了的还会接着劳碌。
很久以后,她回想起这事来,忍不住抽搐嘴角一还真被这死瞎子说中了。
幼时贫寒也就算了。小小年纪就要做饭洗衣,照顾病母,有时还得跟着父亲一道吆喝买卖,招揽看客,倒练出了泼辣干练的性子。不少人喜欢她这样利落能干,当时来说亲的不少。
十九岁那年,老父过世,做下九流行当的,哪敢有什么礼数讲究,尤在热孝中,她就带着病弱的老母嫁了一个漕帮不起眼的小喽哕,叫石铿。她管丈夫叫大石头。
大石头身边还有个流着鼻涕的小石头。
兄弟俩自幼丧父丧母,相依为命,可大石头到底是男人,顾着挣钱养家,就顾不上照顾孩子了,小小小的男孩又瘦又黄,穿着不合身的衣裳,踩着过大的鞋子,小手上长满了冻疮,还呵呵傻笑,叫她姐姐。车三娘一阵心疼,以后便当自己儿子悉心抚养。
丈夫为人稳重练达,大节上很拿得住,小事上得她推一把,时不时得叮嘱着些。帮里兄弟有事,丈夫找人商量,她是首当其冲,兄弟们闯荡在外时家室有急难,她做大嫂的自不能推脱。夫妻俩胼手砥足,一起打拼,什么不得她操心,什么都要反复思量,生怕大石头在外行差踏错,家里家外的,一年到头她竟比丈夫还忙碌些。
不少人笑话,说她虽管大石头叫当家的,实则她可以当他大半个家。
拼死拼活地,终于闯出了一份基业,又该操心幼弟的婚事了。
小石头自小跟着兄嫂耳濡目染,不喜欢那种养在深闺的优柔女子,也瞧不上市井中的小家子姑娘;真等车三娘发了狠,照着自己的泼辣老练性子找了一个,小石头看了后,又苦着脸说‘有一种对着娘的感觉,怕是连洞房都不敢入’气得车三娘直拍巴掌!
眼看小石头年岁也大了,想到自己两口子膝下只有两个丫头,将来香火承继将来还得靠这小兄弟,可未来的弟妹还不知在哪儿,车三娘急得嘴上起了一圈一圈的水泡。
总算老天有眼,那年小石头自己扭扭捏捏的来说了,言到看上了个姑娘,车三娘欣喜过望,细细一问,才知是顾爷新夫人的贴身侍婢。
丈夫还在那里犹豫,觉着自家如今好歹也算有头有脸了,要钱有钱,要势力有势力,便是给小弟娶个正经书香人家的小姐,也不是难事,讨个奴婢.
…?!
车三娘却比丈夫精明得多。自己是什么出身,卖解的丫头,自小抛头露面,丈夫又是什么出身,好听些叫一声‘英雄豪杰’,不好听的,不过是漕运码头上出来的小混混,若真讨个好门第的弟媳妇,别说秉性不同,能否吃到一个碗里去,将来两房若有个意气之争,若弟媳仗着出身好,不肯服气,该怎么收场。
还不如讨个丫头,一来,妯娌间彼此出身差不多,她这大嫂也做得踏实,二来,能圈住跟顾侯府的关系,一举多得,岂不甚妙。石铿本就听妻子的话,又兼疼爱幼弟,三两下说道下,便被说服了,答应下回上京时,带上妻子和弟弟,到时好向顾府提亲。
一年半后,新娘子进门,石家狠狠风光大办了一回,婚后小两口和和美美,待兄嫂恭敬孝顺更甚从前,叫车三娘也心里暖洋洋的。至于弟媳妇的旁的为人…
该怎么说呢?
刚进门那会儿,车三娘还担心弟媳虽是丫头,但是高门大户当家主母身边出来的,也理过事,管过人,到时想要管家权该怎么办?不是她不肯松手,但刚来的新人,她怎么放心。
事实证明,她非但杞人忧天,而且还想左了。
弟媳为人敦厚老实,近乎缺心眼。
叫她打瓶酱油,她绝不会自己昧下两文钱买糖吃;叫她看着两个侄女不许胡闹,她就睁大眼睛盯着,嫂子不叫完,她绝不挪开一步;叫她给仆役发月钱,那真是一个铜板都不会错。
三娘看帐,弟媳就磨墨铺纸;三娘召管事媳妇理事,她就倒茶打扇;三娘闲了,找帮里兄弟的婆姨来说话,她就笑呵呵在旁嗑瓜子。什么时候都开开心心,又听话,又乖顺,大事小情都要来问自己拿主意,一点自己的小算盘都不会有。
某次石氏兄弟都不在,三娘又想出门,叫她管家半个月,弟媳当即两眼泪汪汪的,抓着她的袖子哭成只小花猫,“嫂子不在,我该怎么办?嫂子捎上我罢,我一定听话,别叫我一人留着,别叫我拿主意我笨,叫人卖了怎办。”
三娘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怎么这么傻?!”
弟媳呆呆道:“出来时,夫人教我以后听嫂子的话就成。”
三娘不死心:“总得自己学着拿主意呀!都成家了!"
弟媳笑得傻傻的:“有嫂子在,干嘛自己拿主意。”
三娘怒道:“将来分家了呢?你找谁拿主意!”
“嫂子不要我啦?!”弟媳大惊失色,立刻泪奔。
(未完,在下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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