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娴的心思慢慢全都落到了小木盒上,她的心扑通扑通地开始跳个不停,因为她想起了那日在宝蝉寺中见到的符纸和莲花灯,想到了那个许愿的男人,更能猜得出送来小木盒的人是谁。
威宁侯徐世守徐将军。
可是,为什么?
漪娴很疑惑,这种疑惑困扰得她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来就有些寝食难安。
他与她真正打过交道也只有那一面之缘,何以使得他……做出这种事情来?还是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
她正疑惑着,京兆府的衙役们就在这时找上了门。
邱姑顿时慌透了神,不知道是招惹上了什么官司,毕竟京兆府的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办公事的,一面想着她就一面埋怨起了自家的姑爷奉恩将军晏载安,想到他这阵子只知同一帮和他一样的风流纨绔子弟在外面和这个娇儿那个燕儿的鬼混厮守,连家都不回,恐怕十有八九也是和他有干系!
很快她就会知道,这回她还真的没有猜错。
漪娴换了身见客的衣裳,在会客的大堂里端正大方地见了那几个衙役。
衙役们倒还是规规矩矩地同她见了礼,而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文寿二十一年十月中,夫人在家中待嫁时,圣懿帝姬为您赐下了一枚金云霞舞凤纹帔坠作为婚嫁之物,不知这帔坠如今是否还在夫人身边?若在,还请夫人取出此物来给我们过目一番。某等查过七月初九日夫人进宫拜见太后皇后时的衣冠,夫人那日是配了这枚帔坠在身上的,所以此物现下应该不会被您放在太原收着吧。”
漪娴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下,不自觉地拢紧了手中的绣帕。“自然还是在我身边的。”
邱姑也应道:“是,是在夫人身边。我这就去夫人的妆奁盒中取来。”
等邱姑去了漪娴所居的西屋寻东西,漪娴客气地笑了笑,向他们问道:“不知几位大人何故要来寻我这物,可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衙役道:“今日上午有个勾栏中女子告到京兆府官中来,称她们阁中一个满氏头牌娼人盗了夫人的这枚帔坠佩戴在自己身上招摇过市,还时常称作是奉恩将军大人的正室,那勾栏女子看不惯,就到官中告发之。满氏的婢女偷偷将她所佩戴的帔坠偷了出来拿到官中,如今我们正要看一看夫人的帔坠还在不在,若是还在……”
漪娴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她本就虚弱的病容瞬间又惨白了几分,显得如枯萎的花瓣一般摇摇欲坠的,十分可怜。
满氏,满施施。
她当然听过这个女子的名字,知道她是自己丈夫的新宠,更知道这一贯是晏载安的作风。在太原他就有不少养在外面的风尘情人,概因没有钱两将她们赎回家中做妾,二则又怕名声不好听,所以只得将她们放在勾栏里面,不过他总是光顾,搞得这些娼人的名号隔三岔五的传回府中来。
诸如什么“千岁红”“百艳娇”“花玲珑”之类的,数不胜数。
她也早就由一开始的不满委屈转为了极致的淡然,熟视无睹。
可是衙役们说是满施施盗取了她的帔坠时,漪娴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觉得这事儿很有可能不是空穴来风的。
至少说,晏载安肯定在外头惹出了什么风月官司。
果不其然,等到邱姑去了足足有两刻还未回的时候,衙役们面上越发不耐起来,漪娴的心也越来越不安了。
御赐之物比不上什么随意买回来的耳环镯子,肯定是要专门收的好好的,哪有能找上这两刻钟还找不到的说法?
当这东西是什么陈年用下的旧手绢吗?
而且他们刚从太原来京中,所收拾的细软物件自然也不会太多,哪有这么多的东西好让她找的。
一个衙役催促漪娴再派个小丫鬟去问问邱姑究竟怎么回事,她只得挥了挥手招来了平时也贴身伺候的女使荷月来。
荷月去了片刻后战战兢兢地回来了,叩首道:“邱姑姑说,似乎、似乎……这东西确实是不见了……那日夫人从宫中见过太后皇后主子回来,她是收在那妆奁盒的最上层的,夫人病了数日不曾仔细起床梳妆,婢子们也就没找,谁知今日想找的时候,就不见了……”
“啪——”
漪娴猛地抬起袖子打翻了手边的茶盏,滴滴答答地淌下了一桌子的水。
她心跳如雷脸色苍白,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跌入了地狱中。
弄丢了皇家赏赐之物是什么罪过,她都不敢去想。
“真不见了?竟是如此。”
衙役们在这边得到了答复之后,向漪娴拱了拱手就告辞而去。
适才那个女婢荷月却突地一下跪倒在了这群衙役面前,哭诉道:
“婢子大约知道这东西是被谁拿去的……那日我们夫人落水生病,多日不曾起来,大约就是七月十六日早上,我们将军派管事的师凯洪回来,说要取这枚帔坠所用,又要婢子悄悄地拿来,说是三四日就还回来,婢子害怕师管事的,就趁着邱姑姑不在夫人屋里伺候的时候把这东西拿给了他们。可是婢子真的不是存心盗窃的啊大人!求大人开恩处置!”
衙役笑了笑,“原来还真是你们这里出去的东西。把她一块带过去吧,等会儿一块对簿公堂去。”
他们走后,陷入了极端恐惧中的漪娴身子缓缓委顿于地,浑身颤颤发抖。
而后她被满脸泪痕的邱姑扶了起来,漪娴虚弱地张了张嘴,轻声说道:“去帮我拿纸笔来,我要亲自写认罪状递到宫中去陈情请罪,乞求宫里的陛下、太后皇后他们能从轻、从轻发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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